烏修平小心翼翼同其他人搬着一個黑色箱子。
從外觀看,箱子體積與32寸行李箱差不多,外殼方正。從落地的響聲判斷大概有60公斤。烏修平猜測裡面是铠甲、刀劍之類的東西。他知道很多富二代家庭會在孩子沒達到10級轉職目标前給他們購置無等級限制铠甲防身。
當然,不排除是更好的東西。
舞廳裡,所有椅子都向上擺放,地上殘留淡淡的消毒水味道。真皮沙發才被擦過,茶幾上還沒有換鮮花,幾個才切好的果盤直接搭在啤酒箱上——舞廳還沒有到營業時間,員工打掃衛生後就離開,将整個空曠場地留給富二代及他們這些保镖——烏修平站起身,前方就是齊腰的欄杆,從二樓往下看正方便觀賞一樓舞池的俊男美女們。
富二代指揮起來,“放那吧。你。對,最醜的那個過來。”
保镖們清理茶幾上的雜物,把黑箱放在正中間。
烏修平上前,微微俯下身。這次他沒有被雇主暴打,反而得到一句指令和一枚戒指:“去打開箱子。”
箱子沒有縫隙,沒有通俗概念的鎖。
昏暗的舞廳内,烏修平繞着箱子走了一圈,笨拙尋找打開方式。就在這個時候,他發覺箱子是可以揉捏的,上手有種膠皮的質感,手掌覆蓋上去能察覺到均勻的顫動,烏修平的手指甚至能碰到一些類似骨頭的東西。
裡面是什麼?
他還要仔細想想,富二代已經等不及了,踹着烏修平的腿,大聲嚷嚷,“蠢貨,把戒指拿起來。”
“呼——呼——”
戒指的戒面觸碰到那層膠皮,像撕開一道口子的絲襪,烏修平先是看到一個膚色圓柱體,還沒等他意識到那是什麼,腦袋被富二代狠狠抽到一邊。
烏修平的耳朵嗡了很長的一聲。他聽不到富二代在罵自己,撐起身體剛要道歉,被其餘保镖拽着肩膀推到富二代身邊。富二代胡亂在箱子上壓了壓,他動作粗魯,很快将膠皮壓得凹陷下去。
“笨死了。還得我親自來。”富二代終于找到目标。他将戒指貼在一處,随着戒指的能力,膠皮逐漸溶解,先露出一些淩亂成結的頭發,随後是額頭與眉毛——他顯然有一點中東血統,在此等慘狀下還能看出濃眉大眼的本貌。
烏修平被保镖們狠狠拽着頭,踢到地上,半跪着面對這張臉。
他看到了一顆小小的痣。
平叔。
烏修平爆發出恐懼而尖銳的鳴叫聲,他這輩子都沒有如此叫過。他的聲音完全掩蓋住另外一道更凄慘的哀嚎,那顆令少年神魂颠倒的痣倉皇地挪位着。
他們的慘叫聲中是富二代的歡呼雀躍。
“漲了哈哈哈漲了。這樣也能升級哈哈哈哈。”
烏修平咬不住自己的唇,隻能感覺門牙快速的在唇瓣上顫動。一瞬間,他甚至希望平叔是真的死在副本裡,而不是以這種姿态出現在自己面前。
【恭喜您令‘療愈之匣’感到‘發自内心的痛苦’。您的經驗增長100。】
【因特殊原因,增加經驗失敗。經驗轉化為自由點數。請及時調整點數。】
飄忽的提示音中,富二代快步走過來。他真的很喜歡揪住烏修平的頭發或肩膀,在經驗增加的提醒音下,他兩頰肌肉誇張地團成一塊,嘴角幾乎扯到嘴角。“打他。打他!”
烏修平沒有反應。富二代卻抓起烏修平的手,狠狠扇在平安生的臉上。連續好幾巴掌後,他發現自己的經驗值沒有顯著提高,着急拔出自己身上一件無限制裝備塞給烏修平,咆哮道:“弄他!”
烏修平摔坐在地上。
他看到自己的職業面闆彈出,從100經驗轉化來的10個點瘋狂閃爍。
“你聾了嗎?”富二代搖晃着烏修平的肩膀恨鐵不成鋼道:“你以為我為什麼雇你這種15級廢物。給我下手!艹。不搞他,我把你一起削了。”
烏修平看着面前的裝備。
20級匕首,沒有職業限制,自帶“疼痛”附魔。
先前就是這把裝備在烏修平臉上劃來劃去。
如今,這把裝備要在平安生身上劃來劃去。
“快點。”富二代左右搖晃烏修平的腦袋,好像那是什麼玩具把手一樣。他狠狠啐一口在烏修平發頂上,“真耽誤事。”
烏修平呆愣在原地,富二代迫不及待将匕首塞到他手掌心。
“快點。”富二代催促着,上手貼着烏修平比劃,“朝他臉上劃,把他變得和你一樣,懂不——”
烏修平握緊匕首。
“嗯。”
他反手,切過富二代的咽喉。
和高水準保镖團不一樣,面前這位富二代雇主十六歲,等級一直卡在9級。烏修平帶着20級的附魔匕首,輕而易舉打斷他的話。
鮮血濺了半張臉。
“畜生!”保镖頭目第一個反應過來,他周身屬于39級的威壓鋪開。烏修平雙腿發麻,手幾乎握不住匕首。最後一點意志讓他把10個自由點分給【速度】。
他沖向茶幾,抱起那個32寸黑箱,翻過欄杆,滾着跳到下方,手腳并用爬入黑暗。
數道攻擊砸在烏修平的背上。他感到自己的背從上下左右四個角度碎裂,鮮血流失令整個身體麻木。但烏修平還是竭力狂奔,幾乎是無視體能和技能冷卻時間,無限制用上一切能用上的東西。
刺客技能【潛行】,發動。
刺客技能【潛行】,發動。
刺客技能【潛行】,發動。
【潛行】【潛行】【潛行】【潛行】
發動。發動。發動。發動。發動。
背後的風狂嘯着追上來,鋒利的武器擦着烏修平的大腿肉而過,布料與肉塊盤旋着飛出去。烏修平沒有停下來,繼續奔跑,他還能感受到疼痛,隻是他對疼痛的忍耐力到達常人無法理解的地步。
他的詛咒,亦是他的天賦。
刺客技能【潛行】,再次發動。烏修平放棄一切防禦,将所有重心放在逃亡上,他鑽入黑暗狹窄的巷道,穿梭于舊下水道與廢棄防空洞中,身體貼着冰冷的牆壁,屏住呼吸,噤聲聽着四周,确定安全。
“平叔。”烏修平小聲喊着,“平叔。平叔。”
平安生沒有回答烏修平。
曾經有一米九高的男人死了般躺在烏修平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