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說不出口,自己與穴鼠到底是什麼關系。縱然他與沈曙雀青梅竹馬,兩人好到擠在一起訴苦取暖,可他也無法說出他在穴鼠那遭遇到的種種。
“今天下午一點。我先去拿草藥。你在荒坡等我。”沈曙雀道:“姥姥知道你要去找老鼠先生,特地擴大了技能覆蓋面積。我們别去中心區,姑且算安全。”
他們的行蹤會被比丘尼的技能修正。
就像,他們從沒有來過一般。
“我知道。”烏修平扇風散味,屁股擠開沈曙雀,自己蹲坐在蒜堆前,“你再去睡一會。這些蒜我來剝。下午小心,遇到不對馬上跑。”
他們兩個窩在廚房,小憩片刻。遠處學校那的電子鈴叮叮叮敲了五下,烏修平和沈曙雀再次醒來,他們将番薯切塊,燒水,煮飯。童姥姥打開二樓每一扇窗戶,手挨個拍過床鋪,孩子們揉着眼睛起床,有些木木地坐着,有些用殘缺的手疊被子,有些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葉生光拄着直棍,咚咚咚帶能下來的孩子先吃飯。
烏修平戴上口罩,往不鏽鋼碗裡打粥。每一份不鏽鋼碗裡的硬貨是番薯,随後是有些稀薄的米粥。沈曙雀端着碟子,挨個往不鏽鋼碗裡放一夾筷子。他們兩睡覺的桌子,圍坐着幾個孩子,吃完後,隊伍裡能照顧自己的那個抹一把桌子,換下一批上來。
這就是仁愛院的早上。
孩子們先吃,大人們吃孩子們剩下的。烏修平和沈曙雀各自分到四塊番薯,鹹菜已經沒有了,但他們吃得很香。葉生光坐在他們對面,慢條斯理喝着稀粥。
她兩隻眼眶,早年還有眼球,但随發育逐漸萎靡,最後在兩歲的某天低頭時,啪嗒一下從眼眶中掉出來。
一周後,她的父母借口全家旅行,來到他鄉,将兩歲的葉生光丢在大街上。與其他孩子不同,兩歲的葉生光硬生生靠着喝髒水吃葉子,聽路邊人說話尋找到仁愛院。
她呈現出與兩歲孩童完全不同的鎮定,對接待自己的明修女道:“我會幫忙工作的,不要把我送回爸爸媽媽那。我可以做很多事情。”
送回去,無非再次被抛棄。
葉生光就此紮根在仁愛院。明修女和童姥姥為她借來盲文書,供她認字讀書。葉生光也沒有辜負長輩們的慈愛,充分發揮自己的智慧,規劃走“陣法師”職業,一路順風順水升級到20級。
沒錯。
葉生光是整個仁愛院最有天賦的孩子。她從最開始便知道“失明”是自己的劣勢,她要化劣勢為優勢,精心挑選“陣法”這一模式:在女孩的認知中,她的手會比尋常人更敏感,她能繪畫出更具備精度的陣法。
“我以前練習過‘清除詛咒’這個技能。”葉生光道:“當時,想要消除曙雀姐和修平哥身上的詛咒,可惜失敗了。”
【清除詛咒】隻能消除已存在的、比施法者等級低的詛咒。
葉生光第一次接觸沈曙雀和烏修平身上的詛咒時,魔力湧入兩人的血管小心翼翼向前湧動,随後被數道力拍在一堵牆上!葉生光彼時剛升入20級,她察覺自己身體搖搖晃晃,無論如何都無法維持平衡。她咬住牙,鮮血碎沫從牙縫裡吹出來。
她自己也如泡沫,受到重創。
【清除詛咒】也成為葉生光不願意觸碰的技能之一。
她變更這個技能的使用方式,将它從一個“有益輔助”技能,變成一個更接近“勘察類”的技能。
“技能說到底隻是一種‘工具’。”葉生光解釋道:“我想,平叔現在的狀态可能由‘詛咒’‘中毒’‘冶金煉成’等各種選項。我們想要治好他,一定要清楚,到底是什麼讓他變成現在的樣子。”
烏修平和沈曙雀頓時精神起來。
“是這個道理。”沈曙雀道:“如果是中毒的話,我的血應該能派上用場。”
他們兩還沒有高興太久,葉生光一盆冷水從頭潑下,“不是中毒。”
“冶金的話。”烏修平起身,琢磨要不要找穴鼠再問問。他始終記得穴鼠說平叔被人制作成“痛苦之匣”。
“也不是冶金制作。”葉生光搖頭道:“更不是詛咒。我檢查過了,這是‘技能’。”
技能是工具。
是遊戲面闆技能槽上安裝的模塊。
葉生光道:“‘痛苦之匣’是平叔自己的技能。”
他對他自己使用【痛苦之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