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魚聰甚至不知道他這個項目有沒有“補強”的機會。
但是,機會真的來了。
“烏托邦”的靈感取自雲端帝國,它是和“雲端計劃”最接近的項目。
所以,原21号“雲端計劃”的項目組組長,空降到了39号“烏托邦計劃”——成為比組長略高半級的負責人。
這就能解釋,為什麼海法還有21号項目的計劃文件,因為這本就是負責人帶來的參考資料。
用話語權,交換未來。
這樣的博弈風格太過熟悉,熟悉到哪怕海法并不知道負責人的真名和代号,路數卻準确定位了那個人的身份。
“零和。”
路數猛地擡眼,看向對面:
“你在烏托邦的對手,是零和。”
……
與此同時,烏托邦正值深夜。
“咚咚。”
辦公室門被人風風火火地敲開,為首的人抱着厚厚一疊紙質數據文件就闖了進來。
那人把文件往辦公室旁的小沙發上一放,開始大倒苦水:
“老闆,烏托邦外圍的保護島鍊到底是怎麼運行的啊?”
“現在都什麼時代了,怎麼還有人不用總庫模拟算法用紙筆的啊!”
“那邊藍塔都要打過來了——難道我們還要在這邊一人一張紙地看運行軌迹?”
“這合理嗎老闆?這不合理吧!”
說到這裡,那人大概是太氣了,恰好辦公室門忘了帶上,瞄見對面燈火通明的另一間辦公室,直接就是一指:
“而且那個項目原來的組長,魚……魚什麼的,根本就一點也不負責任!”
“老闆你不知道這人剛剛什麼态度,我們從他辦公室裡翻到的資料,問他裡面的數據,你知道他說什麼?他直接來一句,‘我不知道’——”
那人怒氣沖天:“喲,‘我不知道’!”
“我尋思着我們對他也算是仁至義盡吧?組長誰沒當過啊,我們沒人去搶他位置吧?”
“項目的資金是老闆你拉來的,他那些不切實際的計劃是我們補充完善的,對吧?”
“啊現在好了,要什麼給什麼,倒成我們欠他的了!這什麼事啊!”
聽到這裡,再沒情商的領導都應該知道了——
這人是冒着一肚子的火,過來告狀的。
而辦公桌那頭的“老闆”明顯是個聞弦音而知雅意的高情商人士。
對面情緒穩定聽完了這堆摻雜着90%個人情緒的工作彙報,耐心安撫:
“這方面我确實也不太了解……那這樣,我幫你去問一問。”
此話一出,告狀人的臉色緩了點,但語氣還是有些忿忿不平:
“老闆你脾氣也太好了,萬一他不是在惡心我們、是真不知道,你多膈應。”
對面笑着拍了拍那人的肩:“那不至于,他很厲害的。”
那人看着沙發上自己看都看不懂的一疊手寫草稿,心下也反應過來,隻是氣頭上實在過不去,遂委屈道:
“那辛苦老闆了。”
……
過了十分鐘,對面辦公室的門被禮貌地扣響了。
“哒哒。”
裡面沒人應答,零和習以為常地推門而入。
桌上到處是散落的材料和零件,地上還飄着幾張草稿紙——非常正統的淩亂風。
零和撿起來一看,點評道:“這不是Blue當年想完成的畢業設計嗎,你又撿起來了?”
聞言,心無旁骛搗鼓零件的人終于擡頭,分給對面一個冷冷的眼神,并挖苦道:
“怎麼,烏托邦現在準備全民普及‘便攜式溜冰場’了?”
“那倒沒有,”零和笑道,“隻是感慨一下你們的室友情罷了。”
這種天才般的無聊設計,隻有這倆人會一拍即合、興緻勃勃地努力研究——難怪當初Blue和魚聰并稱為“尤裡怪手”。
魚聰都懶得理他。
零和像遛彎一樣逛了一圈,最後坐到了辦公桌前。
他仿佛要和對方促膝長談般,先是揣起手:“小魚,你看,是不是和我說的一樣……你總是會在這種關鍵時候動搖。”
魚聰“啪”地摔下手上的工具,一言不發。
零和自顧自往下說:“對,我們是采納了你的提議,也第一時間和藍塔達成了合作,這沒錯——”
“但反抗軍也确實出的籌碼更高,何況當時,我們也不知道藍塔的指揮官會在這種時候回歸……對不對?”
零和的神情帶上了幾分真摯:“Blue的事情誰也沒想到,别說你,我都沒想到。”
零和語氣仍然溫和,可眼神卻冷了下來:“但其實,Blue和海法又有什麼區别呢?”
“付出一些東西,得到一些東西,這就是交易,雙方滿意就好了。你不用這麼懲罰自己。”
“至于Shadow,你也知道的。”
零和好整以暇。
“那家夥指揮官不在的時候都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現在人都回來了……”
“你不會,還指望他對我們手下留情吧?”
零和往下展望:
“Shadow會把Blue的事算在我頭上,也會把你的烏托邦毀掉,這種局面我們都不想看到……”
然而,魚聰冷漠地打斷了他——
“第一,‘魚聰’。”
零和一怔,微笑道:“好。”
“第二,”魚聰起身,居高臨下地看向對方,“他是我的朋友。”
“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