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洗練覺得自己的高空飛行之旅體驗感極差。
朦胧間那大撲棱蛾子好像飛入了一個洞穴,她找準時機,忍着頭暈目眩将手上的腕帶扯斷扔了下去,那是木上揚統一配的東西,裡面的芯片一定範圍之内可以追蹤隊員位置。
飛蛾滑翔了一段距離,忽然爪子一松給林洗練丢了下去,當場就把她摔暈了。
再醒來時,林洗練感覺自己的視覺有些奇怪,自己好像正被什麼人架着腋下往外拖,腦門上有個腦袋正倒吊着看她,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驚吓地“啊”了一聲。
“倒吊人”松手往斜後方撤,林洗練上半身又摔一次。
“嘶——”
“你,你醒了?”
“倒吊人”是個年輕小夥子,說話比較腼腆,“你被那種大蛾子抓來,摔在了屍體堆裡……我覺得你還沒死,就想把你拉出來……不是有意冒犯的。”
林洗練朝前看了看,确實是個屍體堆,大多數是動物,也有幾個勉強看得出人形,血腥和腐爛的臭味混在一起,激得她有點想吐。
趕緊捂着嘴跑到岩壁邊緩緩。
小夥子也一瘸一拐走到牆根下坐着,但奇怪的是他主動與林洗練隔開了很長距離,似乎怕對方誤會,主動解釋道:“你别多想,我不是防着你啊,是我自己腿上有傷,爛掉了,氣味不好,怕吓着你”
這臭烘烘的屍體堆前還有什麼氣味好不好的?林洗練覺得自己一呼一吸間都快被腌入味了,搖搖頭表示自己不介意。
“你叫什麼?”
“我叫阿飛。”
阿飛說自己是被隊友丢在這山洞的,“我們誤入了這裡,他們有機會逃出去,可我的腿傷了,隻會拖累隊伍,他們就把我這個累贅給抛下了。”
确實慘,林洗練安慰他,“沒關系,我也是跟隊出來的,我的隊友會來救我的,到時候你就跟着我們出去。”
阿飛神色有些低落,“你就那麼相信他們會來嗎?”
這明顯是記起傷心事了,林洗練想了想,覺得自己大概也不是百分百确定。
如果她是一台冷冰冰的計算機,不攙任何感情色彩地把一些指标量化成數值,她想最急迫來救她的應該是陳不苟。
畢竟兩人實打實在集市朝夕相處了兩個月,天天吃喝玩樂都在一起,而且陳不苟年輕熱血,最是把友情和人命看得珍重的年紀。
陳一斯應該也會來,她是一個很有責任心的人,對自己也頗為照顧。
李明岐不好說,雖然這段時間大家相處愉快,也打趣互稱師徒,但隊伍行動方面的決定,他大概率還是要聽申隊的。
再有就是銀狼……
數據不足,無法判斷。
林洗練把腳邊白骨踢到一旁,眼不見為淨,“已經是這麼艱難的困境了,給自己點希望,萬一呢。”
阿飛輕笑一聲。
“這裡是那些變異飛蛾的老巢,我們所在的地方是山洞最中間,往左是幼蟲和蟲繭的孵化地,往左是成蟲的栖息地。”
“隻要進來,就是兇多吉少。”
或許阿飛的隊友們也想過再回來救他,隻是還沒走到一半,就被蟲群攻擊得不得不撤退。
林洗練腦子裡過了一遍地圖,她知道那些變異飛蛾的老巢在山洞,當初建模的時候有設置BOSS刷新點,但是山洞中的構造并沒有詳細設定,更别說什麼幼蟲和蟲繭了。
“你看那邊地上。”阿飛伸手一指,“都是幼蟲的蟲蛻。”
林洗練開了手腕上的強光照過去,不遠處地面上确實有幾條層疊的套狀物,她想起毛毛蟲的習性,一生下來就在不停進食,蛻皮長大,為成蛹積蓄能量。
想必眼前的屍體堆就是儲備糧吧,看這規模,洞穴前方的幼蟲應該不少。
林洗練小心翼翼湊近查看,借着光,她遠遠瞄到幾個蟲繭安安靜靜躺在土裡,也不知道它們“破繭成蝶”要多久,要是下一秒就破殼了,首先遭殃的就是她和阿飛。
地上有許多星星點點的粘液,林洗練順着一路走過去,屍體堆附近最多。她撿了個結實的長樹枝扒拉查看,似乎有腐蝕性,那種快幹了的都能将樹枝末端燒黑。
林洗練皺眉,冷不丁回頭瞧了一眼閉目養神的阿飛,心裡升起些許異樣,正回想,山洞左邊忽然傳來一種重物摩擦的聲音。
“嘩啦——嘩啦——”
聲音越來越近,林洗練下意識往後退,繞開屍體堆離得遠遠的。
一隻蠕動的毛毛蟲慢慢從黑暗中現出身形。
它肥胖臃腫,渾身遍布豔麗的花紋和細長的毛刺,那縱橫交錯的紋路和色彩,從視覺上就給人一種詭異的沖擊感。
毛毛蟲要進食,洞穴裡的儲備糧還多,按道理,遠離屍體堆應該能暫時保命,可林洗練屏息凝神,不敢有絲毫松懈,剛才的心上異樣感此刻更是放大數倍,像警報一樣響徹她的大腦。
突然,毛毛蟲揚起頭部,身上的毛刺變得更加挺立,伴随着一種難以形容的内部消化聲,前端的毛刺直愣愣地朝林洗練射出一道黃綠色的粘稠液體。
林洗練的警戒心救了她一命,幾乎是同一時間,她側身狂奔朝另一個方向滑出去幾米。毛毛蟲的液體噴在了山洞岩壁上,一秒鐘就把那一塊生長的蕨類植物腐蝕了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