曬鹽主要是靠海浪推力,再加上一個又一個的鹽池層層過濾,到最後那一層鹽的含量會很高。
不過曬鹽法必須要一直是晴天,如果下雨就不行,這種方法對于人工上确實節省不少,但不确定性也高。
很容易前功盡棄,要想有個穩定産量還是要輔以人工。
不知道這次帶的護衛夠不夠,應該不止明面上這幾個,以他對他爹仁安帝的了解,暗中絕對也不會忘記派人跟着。
如今他不好從泉州找人,隻能盯上這些護衛來當勞動力。
被盯上的護衛頭領以為他有什麼吩咐,于是上前行禮,等待命令。
“白護衛,我父親應該不止派了你們幾個吧?”南枝挑眉詢問。
護衛小隊的頭目姓白,也算是九皇子熟人,因為南枝受寵,仁安帝也愛找這個小兒子,每次他都會碰到白護衛。
可以說是點頭之交,聊過兩句,說不上太熟,但好歹算是認識。
仁安帝幹脆就派一個南枝相對較熟的,配合起來也方便。
白護衛有些猶豫,他是知道九皇子的,再加上此次任務之前仁安帝有交代,對方不喜歡跟着太多人,明面上隻安排了10個人,實際上暗處還藏着九十個分組行動。
“殿下說笑了,就隻有我和兄弟幾個,沒派多少人。”白護衛長相憨厚,笑起來更是一副老實人做派。
南枝頭疼,如果回答之前沒糾結那麼久他就信了,這不明顯再告訴他在撒謊嗎?
“我不怪你們,直說多少人,我有事需要安排。”宮外南枝也懶得用自稱,直接以最習慣的方式說話。
“那您可不能欺騙老實人?”白護衛摸了摸頭,憨厚一笑。
然後拿出一根短哨吹了一段暗号,示意暗中的兄弟出來集合。
刷刷幾道黑影,瞬間南枝面前就擠了二三十号人,這個人數還在他接受範圍之内,并不算太誇張。
心中暗自點頭的小人都沒來得急停,就聽到白護衛的一句——
“殿下見諒,隻能召集這麼多弟兄,其他人被派去探查泉州消息了,暫時不能為殿下引薦。”
南枝深吸一口氣,自認做好心理準備,然後才問:“父親他到底讓你帶了多少人出來?”
“啊?不多,包括屬下在内也就一百人。”之前得了準信,知道九皇子不會生氣,根本沒想過要多瞞的白護衛。
多、多少?
南枝瞪大眼,差點倒吸一口冷氣,一百人?州府衙門也不過五十衙役,他爹直接給他來了個翻倍。
這到底是多不放心他的安全啊?之前他還說泉州牧是地頭蛇,誰家地頭蛇的可用武力,還沒有一個皇子的護衛多啊!
他都忍不住暗自懷疑,鄭光不會知道仁安帝派了多少人保護他吧?
答應的這麼快,莫非是迫于武力值壓迫?
“一百個還不多?”南枝覺得他有些孤陋寡聞。
白護衛放下戒備之後有些話唠,南枝問什麼他答什麼。
“嗐,不過是一百人,之前陛下還想過安排兩百人随行,隻是目标太大不好分散隐藏,所以才削減至一百。”
他隻是來制鹽的,又不是來搶泉州牧官職的,根本不需要這麼多人!
南枝還沒緩過神,白護衛又抛下一記重雷。
“其實原本帶隊的也不是屬下,陛下更屬意的是頭兒,隻是他的職業太重要了不方便外派,再加上又太顯眼了,所以才換的我。”
連保護皇宮的護衛首領都要派出來了,仁安帝真的還有理智可言嗎?多虧還有幾分理智還記得宮裡的重要職務不能随意變動。
“你抽調三十個人給我幫忙,其他的……你看着安排吧。”南枝頭都大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帶這麼多人,一言不合就要砸了州府衙門一樣,他真沒那麼多心思。
“是。”白護衛領命去清點人手,考慮怎麼安排。
南枝則在研究鹽池該怎麼挖。
“枝枝,有頭緒了嗎?”顧清晏輕聲詢問。
南枝指着反複拍打的海浪,然後細說他的打算:“我準備在灘塗上挖一些灘池。”
“灘池?”顧清晏皺眉,這有什麼意義嗎?
“半尺高的池梗,差不多和梯田相似,可以将海水引進,然後通過這種層層遞進下池的水中鹽的含量就會很高。”南枝邊說邊比劃他的設想。
“挖這個灘池倒是難度不大,隻是最後制鹽收獲産量要看會不會下雨吧?”顧清晏雖然不知道曬鹽法,但他腦子靈活學習速度快,明白這其中的操作之後,他就知道最大弊端出在哪。
“曬鹽法确實能節省大量人工,如果能夠一直不下雨,收獲的鹽純度會比現在的鹽更加好,記得之前做的白糖嗎?”南枝提醒伴讀之前所制的白糖。
“鹽也可以像白糖那樣?”顧清晏有些訝異。
搖頭否認,“不是像白糖那樣脫色,鹽最主要是雜質多,隻要純度提上去了,制出來的都會是雪花鹽。”
“最主要問題還是穩定性上。”顧清晏最後說出結論。
“而且不僅最下面的灘池,上面的也會有粗鹽,并且制鹽後灘池中的鹽水可以當制作豆腐的鹽鹵。”南枝将曬鹽法能帶來的附加經濟效益解釋清楚。
如果不論天氣影響,曬鹽法确實比如今的制鹽方法要更好。
想了想,南枝又補充:“其實也可以加入人工,加入人工影響産量會更穩定一點。”
他又說了人工曬鹽的利與弊,總體而言還是利大于弊,相較于煮鹽已然算是巨大進步。
真要說,産量最高還是依靠機械化,但如今連電都沒有,更别說大型機械了。
除了曬鹽,其實内陸也有鹽湖,還可以打鹽井,多方結合鹽就不再是稀缺物,不過對于鹽商和以此牟利的某些官員而言,這就是在斷人财路。
其實南枝有些猶豫,倒不是斷這些人财路愧疚,而是擔心這群人做出什麼瘋狂舉動。
“既是如此,果然是件利國利民的好事。”顧清晏覺得能夠做到這一步就很不錯了,沒想到南枝的野心更大。
看了伴讀一眼,不說話歎氣。
他想要改變的才不是隻有泉州的鹽場,他放眼的是整個制鹽産業鍊。
“清晏你不懂,如果我隻是放眼泉州,那如今做到這個程度就可以了。”南枝看着這片灘塗輕聲帶着怅然若失。
聽到這話顧清晏并不意外,隻是心中有些複雜,明明事事都着眼于天下,按理來說對那個位置不應該一點想法都沒有。
畢竟隻有在最高位才能有最大的權利去改變天下的默認規則,偏偏南枝本人又十分沒野心。
“枝枝,你想要的很大。”顧清晏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