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全滿自然也沒有,隻是他一向看不慣喬成玉這種仗着自己家世欺負人的做派,加上一點貪念催動,于是順理成章地提出:“衡心長老看重她,她身上寶貝肯定不少,我們等等看,倘若她真出不去,我們再出手相救,叫她把寶貝分我們點,何樂而不為?”
“這……”張術糾結,但他想來是個沒主見的,見孫全滿面色不虞,到底同意了,兩人躲在不遠處的石塊後面望動靜。
喬成玉沒注意到這些,垂頭看流沙的走向,嘗試将腳拔出,發覺這沙流果然越來越快,漸漸地就要到小腿中了。
果然是流沙,她努力叫自己沉靜下來,身子放松,扔掉身上所有重物,扔到較遠處的靜止沙面上。
佩劍被她取下來,握在手中,她嘗試往周遭的沙面戳戳捅捅,終于發現一塊結實不動的沙面。
喬成玉小幅度将腿上的沙子全抖落,借着手上佩劍的力,艱難地掠了幾步,好不容易從沙中逃脫。
她剛要離開這片地方,将地上的東西撿起,忽然發現另有兩人動作飛快地同她一起,撿她落在地上的東西。
她眉頭一皺。
忽然聽見幾道驚呼,遠處撿東西那兩人專心撿着底下的東西,一不留神,竟也一同被流沙卷入。
兩人更重一些,沙子落得更快,他們趕緊呼喊:“喬師姐!救命啊!”
喬成玉一面試探着沙面一面走近,低下頭同他們對視。
張術心虛,避而不看她。
孫全滿倒是理直氣壯:“若不是為了幫師姐撿東西,我們倒也不至于落入流沙之中,勞煩師姐救救我們。”
喬成玉的視線從他們手上的東西掠過,似乎是在考量。
孫全滿着急,手腳并用地掙紮起來:“師姐!師……”
“别喊了。”喬成玉打斷他,分他半側劍鞘。
孫全滿大喜過望,攀着劍鞘,總算從流沙之中出來,張術也一同被救起。
“多謝師姐!”劫後餘生,兩人喘着粗氣。
“我的東西。”喬成玉朝他們攤手。
孫全滿垂着眼,神色難辨,思緒在腦中飛快過了一遍。
他扯出一個笑,将懷裡的東西全拿了出來:“都說了隻是幫師姐撿的而已。”
張術趕緊也拿了出來。
喬成玉把東西收進自己的芥子袋,不想在這片危機四伏的流沙中逗留,掠步上劍,就要離開。
孫全滿連忙開口:“秘境之中危機四伏,師姐不如和我們一道,彼此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喬成玉聞言,低下頭看他們,沒說話。
被喬成玉一看,孫全滿幾乎要壓不住自己的心虛,勉力調整面色同她對視。
喬成玉一隻手轉着劍穗,大概能猜出他們的心思,她想了想,笑了一下:“好啊。”
*
葉竟思近些日子廢寝忘食地看那本新到手的劍譜,一不小心就睡過了頭,等到了秘境入口的時候,内門外門考核的弟子幾乎都進了,隻剩下零丁幾個留下來看熱鬧的。
他懊惱地拍拍腦袋,剛要進去,視線掃到一處,發覺江泊淮也來了,湊過去同人攀談:“江公子怎麼也來了。”
江泊淮沒有理他,透過水鏡,看裡面的動向。
葉竟思自讨沒趣,剛要扭頭準備進去,江泊淮好像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扭過頭看他。
他語氣輕飄飄的,好像隻是友好一問:“你可以死在裡面麼?”
葉竟思:……
他麻木,問:“祖宗,又怎麼了?”
江泊淮露出一個懊惱的神色:“他們說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你和我夫人名字都很般配,不如你死了吧,你死了就沒人同她般配了。”
不知道江泊淮是認真還是開玩笑的,葉竟思尴尬笑笑,沒見他跟着笑,頓時也不笑了。
早知道就該睡過今早上。葉竟思懊惱,手腳出了點綿密的汗,他絞盡腦汁,怕江泊淮真在水鏡動手腳。
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有一招。
葉竟思松了口氣,認真提議:“我改名!我改名!我叫葉竟想,成麼?”
似乎也是個辦法,江泊淮很遺憾,隻好同意了他的提議。
葉竟思松了口氣,擦幹手上的冷汗,剛要鑽進水鏡去。
忽然一陣狂風忽作,來得洶湧而猛烈,搖晃得這片方寸之地都要跟着顫抖似的。
天色忽然黑沉一片,細聽仿佛有猛獸的嘶吼,混在破碎的風聲中。
葉竟思艱難地扒着水鏡的一角,朝江泊淮看去:“還說你不動手!”
江泊淮于八風不動,風隻将他的衣角吹起,發出獵獵的聲音,白衣飄飄,他的面色也很沉靜。
“不是我做的。”他說,聲音散進風聲中。
忽然,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他彎了下唇,往前走了幾步,在葉竟思震驚的目光中踏進水鏡。
“我知道了。”他說,擡眼,看此時狼狽的葉竟思,難得笑了一下。而後,拽着葉竟思,把他一同拉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