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學去塵訣!
她欲哭無淚,垂着頭就拉着江泊淮繞道而行,側身繞過幾棵繁木,遠遠地已經望不見剛剛那塊地方了,這才松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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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的出口開得正正好,就在喬成玉落腳的那塊荒漠附近,他們到時已經烏泱泱地站了一堆人,全是準備出去的同門。
喬成玉簡單掃了一下人群,見不少人臉上都面露喜色,微微松了心。
出去秘境最怕的就是一人獨大,既然其他同門都收獲匪淺,喬成玉也不擔心自己拿了那一株玉珠芝招人嫉恨了。
隻是她再一擰頭,忽然在某個小角落發現了個眼熟的身影,剛要定睛仔細看看,視線忽然被人遮住。
喬成玉常常想問江泊淮是不是在雪天出生的。
他的身上似乎自帶一股霜雪味,不像是熏了什麼香,倒像是天生的,身上的體溫也經常寒涼,剛剛撞進他懷裡的時候,恍然間叫喬成玉以為抱了一捧雪。
他的掌心嚴嚴實實地蓋在喬成玉眼皮上,随着她頻率很快的眨眼而顫了下手指。
掌心的觸感陌生而奇妙,讓江泊淮想到了他年幼時願意停在自己指尖上的蝴蝶。
蝶翼一顫一顫時,也像她眼睫這樣。
然而蝴蝶會死,經年之後,再也沒有一隻蝴蝶願意為他停留了。
孫全滿人心不足蛇吞象,昨夜為了那棵“靈植”拼死也要同妖獸争鬥,差點把命搭進去,索性路過的師兄師姐幫襯了一把,才堪堪虎口脫險。
可是他的一條手臂也已經傷勢慘重。
鮮血淋漓了半晚上,用再多的止血粉也堵不住,此時髒污一片,帶着血凝結的止血粉,一縷一縷地附着在血肉上。
那兇獸爪子厲害,一爪下去叫他半邊手臂差點廢掉,露出一點森森白骨,叫人不忍直視。
圍在他身側的同門紛紛給他騰了一個圈,縮脖子聳肩膀,皆不敢看。
“怎麼了?”喬成玉低聲問他,聲音壓的很輕,眼睫也在努力控制不要過度的眨動。
江泊淮沒有回話。
事實上,是直覺先一步快上了理智,江泊淮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手就已經蓋上去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想,可能是因為喬成玉說要學去塵訣。
喬成玉沒得到回應,心裡犯嘀咕,不能視物導緻地其他知覺異常靈敏,透過霜雪,似乎能聞到一股血腥味。
她小心翼翼地扒拉了一下江泊淮的手指。
從夾縫裡依稀能看到遠處站着的孫全滿,他渾身上下難有一塊好肉,露出的白骨森森,像地獄裡上來的骷髅,一雙眼惡毒地望着她。
喬成玉心下一窒,默默地把江泊淮的手扒拉回去,還順道用自己的也蓋上了一層。
“怎麼會傷得這麼重?”她不解,小聲嘟囔:“假的也要搶回來麼?”
“什麼假的?”江泊淮聽到她絮絮的說話,收回手,彎了一雙眼,彎下腰低聲問。
見左右無人,喬成玉才敢接着說下去,隻是聲音依舊很輕:“昨天他們搶的那個!是我用幻術捏的假的。”
江泊淮眉眼略微揚起,細碎的陽光照在他眼睫上,折射出碎金的光,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他一如既往沉靜地回答:“你想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
喬成玉擰着眉琢磨了一下,以為他是在嘲諷孫全滿貪欲過大太不謹慎也就沒多說些什麼了。
片刻之後,剛剛安靜的人群又熱鬧起來,圍在中間的弟子紛紛不自覺往後退了幾步,空出一條道,間或帶着幾句竊竊私語。
嚯,好大的排場。
喬成玉想,也跟着探頭出去,想看看是誰。
葉竟思從衆人空出的路走過。
他身上的袍子已經髒污得辨别不出原本的顔色的,已經幹涸的血迹附着在衣物、發絲上。葉竟思眉目斂起,身上隐隐有黑氣湧動,看起來煞氣很重的模樣。
察覺到什麼,他往這頭看了一眼。
喬成玉頓了頓,頗有些不自在地轉過了頭,這幅模樣,難不成遇上什麼危難黑化了?他黑化了我還怎麼拯救他啊?不對,他怎麼黑化的?
“在想什麼?”江泊淮收回視線,看向一臉凝重的喬成玉。
“在想葉竟思怎麼弄得這麼慘。”喬成玉沒過腦子,坦然回答。
"實力不濟吧。"江泊淮很輕地開口,叫喬成玉辨别不出他語氣裡的嘲意是不是真的。
而後他接着:“葉竟想。”
“啊?”喬成玉注意馬上轉移:“什麼意思?”
眼睛彎成月牙狀,江泊淮笑得真誠且無辜,他朝葉竟思的方向點了點頭:“喏,他說要改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