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七弟也被換成了傀儡?”聽完喬成玉的話,葉竟思大驚,急得都要跳起來。
“你先别激動。”喬成連忙玉喊停他:“再說了……”
“再說了,你們葉家那麼多人都是傀儡,多他一個怎麼了?”江泊淮自己在跟自己下棋,他放了一顆白棋,頭也沒擡地接上喬成玉的話。
“話是這麼說……”葉竟思小聲嘟囔,忽然眼睛一亮:“你們在下頭可有見到我二姐?”
“沒。”喬成玉揮揮手:“葉起元同葉二小姐都不在。”
葉竟思于是又掃興地撇撇嘴,心裡犯嘀咕:“二姐不在,難不成我二姐是真心實意同那個劉公子成親的?”
沒想到他還記着這事,喬成玉真不懂世家彎彎繞繞的門道,擡手擋住江泊淮的棋面,示意叫他開導開導葉竟思。
江泊淮被人擋住了棋面也不惱,在喬成玉殷切的目光下頓了頓,還是開口:“沒什麼奇怪的,你二姐庶女,她同劉家聯姻最劃算了,修仙界靈力稀薄,僧多粥少,同盟就是把更多修仙的機會牢牢的握在了自己手中。就算不是劉家,也會有旁的李家孫家,她沒得選。”
理想虛幻的泡沫被江泊淮直接了當的戳破,葉竟思漲紅了臉,又自怨自艾地垂下頭:“都是我不好,我早些年回家一趟興許能勸勸父親。”
江泊淮更納悶了:“你是什麼很重要的人麼?你能勸動他?他不一起把你打包賣出去不錯了。”
葉竟思知道江泊淮的爛脾氣,惹不起他,隻敢小聲辯駁:“父親沒那麼壞。”
江泊淮難得地笑了下。
隻可惜是嗤笑。
陽光從窗棂透進來,照在他眼睫上,折射出碎金般的亮。被陽光一照,他難得的少了點病氣,皮膚的顔色溫暖起來。
他一隻手拎着一顆棋子在指尖玩,垂眼的時候仿佛一切都運籌帷幄起來。叫喬成玉覺得,他如果入朝,也能當個野心勃勃,工于心計的幕僚。
“你憑什麼認為他是個不壞的人?憑他明面上善心大發地收養葉起元,實則是看中他過人的天資,要把他當成趁手的工具?還是憑他在你母親重病的時候把你接回家?不是他興許你母親命中都不會有這一劫難。葉起元都能懂的道理你二十二了葉竟思,你還不懂?”
江泊淮難得說那麼長一串話,别說葉竟思了,喬成玉都有些意外,片刻才怔忪回神。
他好像也終于意識到自己不對勁,手裡的棋子被他撂下,他别過頭,輕微地皺了下眉,為自己失控的情緒。
“抱歉,多言了。”他把棋盤收起來,垂下眼皮遮住難辨的神色,往外面走:“我曬曬太陽。”
喬成玉和葉竟思默默對視一眼,她飛快地追了出去。
江泊淮站在太陽底下,擡起一點頭,眼睛因為直視陽光微微眯起,更像小貓了。
“我和葉竟思都知道你是好意。”喬成玉跟着站到他身側,幹巴巴。
“什麼好意?我不是好意。”江泊淮話接得很快。
他躲開喬成玉要給他擋太陽的掌心,定定地望着她幹淨潔白的手背很久。
終于收回。
他往屋檐後退去。
有的人天生就适合在太陽底下,有的人隻會被融化。
和喬成玉太近了,他連自己的情緒都控制不好了,這不是個好兆頭。喬成玉疑點重重,江泊淮留下來隻是為了找樂子,為了找到她不是喬成玉的證據。
不值得把自己搭進去。
他想,這件事過後,無論用什麼方法,一定要知道喬成玉是誰。
*
月黑風高夜。
家主試煉近在後日,葉竟思這幾天都在勤勤懇懇地溫習,直到深夜才回屋歇息。
他的屋檐飛快地掠過幾片身影。
葉竟思警覺地回神,拔出手裡的劍,剛要撚訣,門闆就被幾道驚雷掀開,一夥黑衣人破門而入。
葉竟思高聲,試圖引起葉府其餘人的注意:“你們是誰?擅闖葉府,就不怕死在我的劍下麼?”
黑衣人沒有回應他,紛紛幹脆利落地拔出劍刃,排成陣法,寒光緊緊對着他。
葉竟思心下一緊,額前的汗水不自覺就要落下。他抿唇,知道這架非打不可了。
那夥人修為均不低,刀光劍影之中,葉竟思寡不敵衆,逐漸敗下陣來,孤木難支。
佩劍被掀翻在地上,為了避開縛妖繩,他側身閃避,不料正巧中了另一個圈套。
一把劍擦着他脖頸而過,一道熟悉的聲音低聲傳來:“葉公子,不要動。”
是他自己的。
*
葉府已有近百年的光景,家主更疊已過四代,而明日,就可以知道新一任家主究竟是誰了。葉府裡人心躁動,喬成玉一路過來已經聽到不少侍女在低聲私語了。
她和江泊淮是貴客,葉府的人待他們都客客氣氣的,是以喬成玉有了很多優待,譬如藏書閣,常人要進可謂是難上加難。
她甫一推開門,被裡頭的灰塵撲得嗆了下,而後掩鼻掃過,擡眼,不期然對上一道熟悉的身影。
“葉二小姐!你怎麼來了?”喬成玉湊上前,親親熱熱地叫她。
葉宛白将書籍合上,擡眼看她,笑的還是那麼溫柔,她輕聲細語:“成日待在劉府也無趣,我出閨之前就最愛讀書,還是家裡的書最有意思,于是來撿幾本看看。”
“葉小姐喜歡讀書?”喬成玉跟她走上閣樓,亦步亦趨地問:“不過也是,葉小姐看起來就功課很好的樣子。”
葉宛白輕聲笑了出來,把手裡的書籍放回去,她說:“百無一用是書生,會讀書有什麼用?我倒情願會些仙術,同你們一樣,降妖除魔。”
“葉小姐竟然不會麼?”喬成玉吃驚,她看葉府其他的小姐也有學劍修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