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鎮,天光蒙蒙亮時,橋頭銀杏樹下,那間塵封許久的香火店,重新開門了。
一名青年正仔細地擦拭供桌上的木牌,袅袅青煙上升,模糊了他的面容。隻覺得他很瘦,明明很合身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卻顯得很空蕩。
上完供奉後,他開始打掃店鋪。
兩邊紙紮的紙人,空洞洞的眼眶靜靜地看着青年忙碌的身影。
半個月下來,店鋪裡面煥然一新。
甚至紙人又出幾個新的,雖然手藝看上去青澀,但更加靈動,沒有點睛的紙人仿佛注入靈魂一般,讓人眼前一亮。
沈星星這些天一邊學習,一邊給香火店鋪添置東西。别說,乍一看,還像模像樣的。
裴忌偶爾白天出來,看到沈星星紮的紙人,順手拿了幾個。晝出夜伏,不像個正經鬼。
沈星星發現紙人空缺,沒說什麼,又紮幾個補上。
“咚咚!”
沈星星正在收拾即将重新開業的店鋪,聽見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大門打開,屋外并沒有人,隻有地上躺着一條剩半個身體的魚,旁邊還有幾朵濕漉漉的梅花印記。
魚似乎還沒死,睜着死魚眼,艱難地用魚鰓呼吸。
沈星星愣了半晌,把魚放在銀杏樹下,又轉身回到店鋪。
這種事情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幾乎從沈星星來了之後,每天這個點,大門會定點敲響,門口不是吃剩一半的魚,就是半截蛇,還有蟲子和樹葉。
剛開始他還會被吓一跳,後面見的東西多了,也就習以為常。
“喵嗷~”
随着第一抹陽光照耀大地,一隻膘肥體壯的黑貓,趴在銀杏樹上,盯着香火店,悠閑地搖晃着尾巴。
——
“星星,我來幫忙!”
陳福左手提着保溫桶,右手抱着禮花筒,風風火火跑來。
第三橋銀杏樹下那家香火鋪重新開業的事情,在周圍傳開了。
老一輩都知道,曾經那家香火鋪的老闆是鎮上有名的陰陽先生。如今重新開業,老闆是他的外孫,也不知道有沒有繼承他姥爺的本事。
俗話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店鋪的确開業了,可無人光顧,更何況誰家閑得無事會去購買白事才能用的東西?
門口的擺放的開業花籃,沈星星并沒有去收,而是繼續在店鋪裡面忙碌,等歸置差不多了,才吃了兩口陳福送來的菜。真的隻吃了兩口,胃部就傳來了嚴重抗議,無賴隻能将菜騰到自己買的盤子中,放進冰箱内。
忙碌半天,終于坐下來休息,想起自己昨晚直播好像賺了錢,想提現到卡上,以防不時之需。
打開平台,剛提現,立馬有個提示信息彈出來。
大概意思就是沒有和抖樂平台簽約的人,直播所獲得的金額與平台五五分。也就是說,昨晚接了兩單,一共六千,再加上零散的打賞,全部都要被平台扣一半,自己最後隻能得三千多一點兒。
原本想提現的手,立馬頓住,點了退出。
就在他退出提現頁面後,有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進來。
沈星星沒打算接,自從自己拉黑徐邱秘書的電話,對方總會用各種陌生電話打來,作為秘書能做到這種程度,可見徐家給他開的工資有多豐厚。
他将電話挂斷拉黑,一氣呵成。
殊不知,此時有人看着自己的手機陷入迷茫。
肖冬是抖樂平台一名小小的員工,主要負責挖掘有潛力的新人主播。
不知是他運氣太背,每次即将和自己簽約的主播都會被其他人搶走,導緻業務能力下滑,三天兩頭被主管指着鼻子罵。
昨天,他在平台又發現一個比較潛力的新人主播。雖然這個主播粉絲不多,可粘合度很高,全是活粉。尤其是看了對方的直播,直覺告訴他,這人會火,要抓牢。
好不容易得到對方的聯系方式,結果對方非但沒接,反而把自己拉黑了。
肖冬愣了好久,換了号碼打去,同樣被拉黑,最後無法,隻能私信對方,結果還是石沉大海。
另外一邊,淺灰色的手機揣進口袋裡,而它的主人已經出門,準備把洗幹淨的保溫桶歸還陳家,順便勸陳母不用讓陳福每天辛苦送飯。
剛過橋,就看到地上半躺着老太太,旁邊背簍裡的瓜果滾了一地。她的長發挽鬓,斜插一把木梳,身穿襟窄袖衫上描繪着動物和植物的顔色鮮豔圖案,腰間纏着一條銀帶。周圍有不少穿着和她一樣的服飾,熱情地跟遊客介紹當地特色。
周圍熱心腸的遊客幫她一一把瓜果撿起來放進背簍。
七星鎮在滇省管轄内,這座省城少數民族居多。
随着旅遊區發展起來,周圍的小鎮成了旅遊打卡的勝地,其中包括七星鎮。附近的村民便會早早地來鎮上售賣瓜果,可以多一筆收入。
其中有不少穿着鮮豔服裝的少數民族穿梭在人群中,這也是七星鎮的一大特色。
沈星星見維持小鎮秩序的志願者上去慰問老太太,也沒再過多停留,徑直離開。
歸還東西回來時,發現那個老太太還在那兒,背簍裡的瓜果已經賣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