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在半小時内趕到南江壹号。
早飯都來不及吃,忙着回上海的林之珩卻突然閑下來,做出一副“不把這事處理好他不走”的姿态。
這樣的狀況已經不是第一次,湯倩内心并不抱希望,覺得警察就算來了也就是做做筆錄,解決不了任何事。
她沒報過警嗎?雖然警察也曾勞心勞力地為她分憂,可接二連三的惡意襲來,警察也力不從心,無法預知未來。
林之珩擋在門口,湯倩并沒看到兔子的屍體,隻從縫隙間瞧見地闆上遺漏出來的一條血痕。
拍戲時血漿、番茄汁什麼的,湯倩早見慣了,可真看到血,湯倩還是心有餘悸。
畢竟,那是一條命,對嗎?
林之珩打完電話,回頭看見湯倩的脆弱、蒼白,冷聲提醒:“收收你的表情。”
湯倩聞言,臉上的脆弱立馬消失殆盡,她仰頭沖林之珩莞爾一笑,故意轉移話題:“你要是不着急走,我給你煮碗面?”
林之珩直勾勾地瞧了瞧她,沒吭聲。
湯倩像是找到了台階,若無其事地往廚房走去。
林之珩站在玄關,低頭看了眼門口的血腥,表情厭惡地移開眼。
湯倩從小跟外婆住,八歲就會做飯,最拿得出手的手藝就是廚藝。
為了在劇組好過點,她經常帶一些自制的鹵味、小零食、餅幹給劇組演員、工作人員,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軟,許多受了她的“恩惠”的人都願意施舍一份善意給她。
林之珩偶爾也吃她做的飯,雖然他曾嘲諷過她“以後演不好戲還可以去做廚子”,可也肯定了她的廚藝不是嗎?
面煮到一半,警察上門詢問報警人是誰。
湯倩聽到動靜,立馬關了火準備出去跟警察溝通,畢竟依照林之珩的尿性,他最讨厭跟人交涉,尤其是這種對他來說浪費時間、精力、感情的麻煩。
誰知剛走到廚房門口就見林之珩态度嚣張道:“現在是丢死兔子,明天就是殺人。”
“公民規規矩矩繳納稅收給你們發工資,你們要不正視,我隻能投訴。”
倆民警見林之珩态度強硬,做完記錄,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林之珩冷笑,連連反問:“你說這是小事?概率性事件?是不是哪天死了人也是小事?畢竟這世界天天死人。”
警察也意識到了事态嚴重,承諾一定重視起來。
林之珩似乎沒報什麼希望,他報警也隻是立個案,警察一走,林之珩就打了兩個電話。
湯倩看着玄關處站着打電話的林之珩,慢慢退回廚房。
等她端着一碗熱騰騰的打鹵面走出來,林之珩已經打完電話,人坐在沙發,虛敞着西裝外套,翹着二郎腿,臉色說不出的陰沉。
湯倩有點怵這樣的林之珩,她将面碗擱在餐桌,偷偷觑了兩眼男人,小心翼翼呼喚林之珩:“……吃飯了。”
林之珩回頭,胸腔壓抑的怒氣突然找到了發洩口:“你要是哪天被人弄死了,别找我收屍。”
“我嫌丢人。”
湯倩狠狠掐了把手腕内側的嫩肉,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别生氣别生氣,當他在發瘋!
不是?她怎麼就會被人弄死了?她的命有這麼廉價、悲慘嗎?
再說了,就算這樣,他不想給她收拾,她還不樂意呢。
難不成她死了還是他的仆人?想得美。
吐槽歸吐槽,湯倩還是不敢得罪金主。
兩人很少有這樣的機會一起坐在餐桌吃飯,湯倩小口小口喝着湯,一邊觀察着林之珩的表情,一邊斟酌怎麼開口。
林之珩察覺到湯倩的小動作,出聲:“眼睛壞了?”
湯倩:“……”
你這張破嘴什麼時候才能吐出優美的詞語?!
她将林之珩看作碗裡的面條,狠狠咬碎、咀嚼,最後幹脆利落地吞進喉嚨,頗有阿q的精神。
林之珩懶得搭理,放下筷子,起身要走。
湯倩見他要走,立馬丢下筷子,爬起來跟着他往外走。
剛走兩步就被林之珩叫停,“吃你的面,别過來。”
湯倩當即停住腳步,表情幽怨地看着男人。
林之珩當沒瞧見,冷臉握住門把手慢慢阖上門,将裝乖的湯倩隔絕。
臨走前林之珩想起茶幾上的綠菊,皺眉警告:“你要是敢背着我做一些不該做的,我弄死你。”
湯倩被他的眼神吓住,雙腿發軟,差點跪在地上。
她是真的相信,以林之珩的權勢想讓她消失,簡直不費吹飛之力。
嘭——
房門關閉,林之珩消失在視線中。
湯倩在原地站了兩分鐘,想起什麼,快步跑向門口。
擰開門,她先是看了眼空蕩蕩的走廊,後又看向門口。
死兔子已經被人處理,地闆上隻剩一灘斑駁的血迹,昭示着剛剛發生了什麼。
湯倩褪去僞裝,臉上浮出揮之不去的疲倦、厭煩。
她讨厭網暴,也讨厭那些人劇不分的看衆,更讨厭谄媚虛僞的自己。
—
送走林之珩這尊大佛,湯倩又投入了緊張的拍攝中。
劇已經拍了大半,隻剩幾個大場面還得補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