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邱玉臻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勸說下,紀以川隻好妥協,先行答應。
明念留下吃晚飯,在紀以川隐忍怒火的目光下,用餐很是愉快。
天色不早,臨行前,邱玉臻讓紀以川送明念。
從走廊到電梯,再到醫院門口,紀以川眸底凝聚的凜冽之意漸濃,他幽幽開口:“利用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愛,欺騙一個母親,明念,你真可怕。”
“善意的謊言有時候是可以存在的。”明念低頭用軟件叫出租車,對于他的評價,并不甚在意。
“第四次撞見你說謊了。”紀以川望着身前的車水馬龍,遠方的霓虹燈閃爍落在他長睫上。
“可你都沒有拆穿我呀。”明念勾唇輕笑,梨渦淺綻。
“你還很樂觀?”紀以川俊朗的臉上浮現徹底的失望,“你怎麼能這樣?”
路燈從明念頭頂躍過,她認真思考了一會,安慰他,“你們男頻文裡男主落魄時,都會被一個惡毒女人傷害,然後惡毒女人就會成為男主的動力。等到男主飛黃騰達時,爽點不就是無視和報複惡毒女配,然後和更美更有錢的白富美在一起嗎?你就當我是那個惡毒女配好了。”
她語調歡快,聳聳肩膀,一臉無所謂,說起來很輕松。
紀以川神情有些恍惚,酸痛在他心底翻滾,“我不會回景家的,你走吧。我也不會在我媽媽面前拆穿你的謊言。”
聞言,明念手指一頓,接着關滅手機屏幕,秋風吹起她的發絲,遮住她明亮的雙眸,“你在天真什麼?我想的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如果你不回景家,你知道景家會怎麼做嗎?你真的希望大街小巷都是豪門景家找回親生兒子的新聞嗎?你可以攔住我,攔住景伯母,但你能攔住大街小巷的普通人嗎?你能攔住醫生和護士嗎?”
“到時候鋪天蓋地的新聞和短視頻,或許不用别人告訴阿姨,阿姨自己都能做手機上刷到!互聯網時代,有錢人想傳播一件事情還不容易!”
“天真過頭就是愚蠢。”明念一步步逼近他,拽下他的衣領,一字一句道:“與其糾結要不要回景家,你不如好好想想,以自己為籌碼,管景家要些什麼。”
*
翌日,明念在家中花園澆花,她從小就喜歡花花草草,看着生機勃勃的植物生長,讓她心曠神怡。
聞雯打了一夜麻将回來,見明念在打理花草,打了個哈欠,笑嘻嘻說:“哎呀,念念,你說愛榮一直在看其他家的熱鬧,沒曾想最大的熱鬧出自她家,你說這多滑稽啊,我也沒想到,有生之年能看見愛榮栽那麼大一個坑,真是活得久了,什麼都能見到。”
“媽媽。”明念視線掃她一眼,繼續澆花,淡淡開口,道:“你踩到我的花了。”
“哎呀,一朵花壞了就摘掉呗。”聞雯攏了攏頭發,不以為然。
“爸爸他昨晚也一夜沒回來呢,媽媽還有心情在花園嗎?”明念好心提醒道。
聞雯滿身疲憊和松弛感全部抽離,她憤憤然沖回屋内,嘴裡嘟囔着罵人的話。
明念冷眼瞧着她的背影,心想:看來媽媽這下連睡覺的心情都沒有了。
躺在白色圓桌上的手機發出清脆提示音,裡面是ins上梁愛榮發布的新照片。
‘咔嚓’
管家拿手機拍了一張合照,恭維道:“夫人和少爺長的真像啊!”
“我看看。”梁愛榮聽到後喜笑顔開,接過管家手中的照片,滿眼欣慰,“真的很像,我兒子的眼睛和我一樣都是丹鳳眼,眉毛像他爸爸,鼻子也像他爸爸。”
梁愛榮說着說着流下眼淚,又抱着紀以川流淚,“這些年你在外面受苦了,媽媽不知道你在平陽鎮,媽媽沒想到當初會報錯孩子……都怪你姑姑,如果當初不是為了去救她,我怎麼會在紹市的醫院生産,又怎麼會發生這些事情,讓我們母子分離二十年……”
對比梁愛榮的情感浮動較大,紀以川面色平常,無悲無喜,沒有太多表情。
“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紀以川想抽出被梁愛榮緊握的手,不料卻被梁愛榮握的更緊。
“走什麼!你要去哪?”梁愛榮情緒變得激動,聲音哀愁,“自從知道你是我兒子後,我就一直盼星星盼月亮,天天盼着和你能坐在一起說說話,你怎麼能剛回來,就要離開呢?”
“景伯……”紀以川開口又覺不妥,隻得歎氣說:“我要回去照顧我媽媽。”
“媽媽?她是你媽媽,我是什麼?我是景伯母?”梁愛榮為了見兒子用心梳妝打扮的面容出現裂痕,她嘴角微微抽動,“什麼意思?兒子你是傻了嗎?你沒看親子鑒定書嗎?我才是你的親生母親!”
紀以川眸光波動,低聲道:“養育之恩大于天。”
“那又怎麼樣?她養你二十年花了多少錢,我雙倍十倍的還給她便是!她生病,我派最好的醫生和最好的護工去照顧她!我可以替你報養育之恩!我隻要你回景家!回我身邊!”當年的梁家三小姐嚣張跋扈的脾氣上來了,梁愛榮趾氣高昂道。
她越說越激動,沒注意到管家的眼神提醒她紀以川的臉色愈發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