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來已經快十點了。

程和身上還無不是斑駁指痕，連膝蓋都透紅發紫，脖子上星星點點，兩條腿軟得快不是自己的。

程和扶腰起身，轉頭進了浴室洗漱。

出來正好對上佟鹿知的眼神，誰也沒提昨晚的事。

兩個人沒事人一樣再次去海釣了，郁鳴自然不會沒眼力勁的跟着。

看着程和脖子上不小心漏出來的吻痕，隻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說想逛逛郵輪不用在意他。

午飯也是在釣艇上吃的，程和要了份拉面，喝湯時候總感覺嘴角火辣辣的疼。

程和垂眸，面上平靜無波。

依舊是海風、豔陽，依舊和昨天同樣位置的沙灘椅，氣氛卻截然不同。

程和道：“早上接到你爸爸的電話，他們人已經等在岸邊，我們一會兒就要折返了。”

佟鹿知臉色不變，目光隻盯着他，像是沒聽到一樣又湊前親了親，“叔叔，不要提這些掃興的事。我有東西要給你。”

程和話被堵在嘴裡，隻能将那些不開心都咽了回去。

釣艇下面還有一層船艙，佟鹿知從裡面抱出一隻大箱子，好看的彩紙包裹着還系上了絲帶，似乎一早就準備好了驚喜。

箱子打開，氣球飛了出來，一束淡紫色玫瑰花映入眼簾。

暮光之城，程和記得名字，比佟鹿知第一次送他的那束精緻數倍。

盒子底層還有一隻綁了緞帶的長毛貓。

不是布偶，是一隻未來會長得像猞猁一樣大的緬因貓。

大約三四個月，銀白的毛色非常漂亮，像一團滾地的毛球。腳掌大而圓，金色的眼睛比蔚藍色更像一隻野獸。額頭标準的黑色山川紋盡顯霸氣，可以想象長大之後得多漂亮！

程和将貓抱起，四目相對，小貓淺淺的喵了一聲，叫得程和心水。

簡直是他的夢中情貓！

程和抱着小家夥整個人都傻了，他沒想到佟鹿知居然會送他一隻貓！

佟鹿知站在他身後，伸手從花束裡抽出一朵别在程和耳畔，還順勢摸了摸貓的腦袋。

“奶茶走了，沒有任何貓能取代它的位置，你舍不得就再養一隻吧。不過千萬不能選和奶茶一樣，它會吃醋的，我也是。”

他知道少年在寄意于物借景抒情，他不敢接這話茬。

他心裡也不好受，眼睛酸得立馬又要哭了。

可一想到早上的電話，程和咬着嘴唇硬把眼淚全都逼了回去。

程和半夜醒了，怎麼也睡不着。盯着身旁攬着自己的Enigma，他想了好多好多，甚至冒出很多不切實際的辦法，可所有希望都被早上這一通電話給破滅了。

佟保寶親自打來的，對方在求他，求他放過佟鹿知。

正如佟鹿知說的那些，他們都逃不過柏氏的監控，船上肯定有對方的眼線，隻是兩人都在刻意忽略，當做一場放飛自我的旅行。

程和最後一份心思也沉了下來，他抱着貓坦然接受，甚至答應佟鹿知一定會好好照顧它。

或許僞裝到連自己都騙了，佟鹿知再次看到程和臉上這些天以來維持的決絕。

他想要旅遊，程和滿足了。想要釣魚，也滿足了。甚至上床，都可以！

但唯獨程和這個人，他留不下。

佟鹿知緩緩笑開，擡手捏了捏程和簪花下的耳珠，問道，“真的要我離開嗎？叔叔，你知道我沒你活不了。”

這笑容好悲傷，似乎收進了全世界的絕望。

程和眼圈紅了，他真的好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開始這一切。要是沒有在一起過，他們倆或許不會現在這麼難受。

他的小鹿子怎麼能這麼好，知道他不喜歡大吵大鬧，連懇求都變得溫柔。

但是……真的不可以。分開對彼此都好，隻要忍一忍，再忍一忍，時間改變一切！

“小鹿子，我們……我們該走了！”程和吸了吸鼻子，他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有沒有哭出來，整個臉都是僵的。

佟鹿知沉默了片刻，最終點點頭。

他張開雙臂，朝程和笑的燦爛。“抱抱我吧。”

程和嘴皮咬出血了，要不是懷裡還抱着貓，他此時可能都嚎啕大哭了。

他怎麼會把事情弄成這個樣子，他想好好愛一個人怎麼就那麼難啊！

明明上輩子兩個人沒有重逢過，這輩子讓他改變自己的命運代價，就是要讓他如此痛不欲生嗎？早知道他會這樣，他還不如不重生……

程和努力牽牽嘴角，騰出一隻手抵在兩人中間。

“别鬧，沒時間了，我們該走了。”

佟鹿知不死心，執着的不願放下雙手。

“最後一次抱抱我吧……哥。”

這一聲“哥”，感覺像是回到了四年前。

那時候佟鹿知也是這麼乖巧聽話，人還沒自己高。

最後一次叫他名字求他抱一抱的時候，是出國之前穿着病号服來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