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的線條在空中崩掉。
卓煙橋頓住腳步,短短的幾秒裡,無數種情緒在他心裡翻騰而過。
從那個人嘴裡出來的三個字沖擊力太大,像是要把他擊碎。
轉過頭,南鵲站在原地,有些無措,現在的他一個看起來像一個快要破碎掉的藝術品。
行動比想法快,卓煙橋原路返回,快步走到南鵲面前,握住他的手腕,不顧周圍人的眼光,不由分說地拉着南鵲離開這裡。
卓煙橋越走越快,心裡起了一股大風。
直到無人之地。
他們來到地下停車場的角落,這裡潮濕,還有點冷意。
頭頂上模糊的燈光忽明忽滅,兩個人的呼吸頻率幾乎同一時間快了起來。
卓煙橋把人擠在角落,一隻手抵着牆壁。
南鵲低着頭,他也低着頭,看着南鵲的眼睫。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出聲。
“你叫我什麼?”
南鵲微微偏頭,抿唇不發話。
“南鵲。”他輕聲喊。
被叫到的人肩膀一個顫抖,好在背後靠着牆,讓他可以借力。
卓煙橋不知道自己是何種情緒,但剛剛南鵲叫他的名字時,不可否認的是,是高興的,像是春日複蘇的感覺。
原來,他還記得自己。
或許,曾經的種種是不是也沒有全部忘記?并不是隻有自己一人記得。
很沒志氣,有種委曲求全的卑微感。
但也沒辦法抑住。
“再喊一聲我的名字。”
卓煙橋目光如火,他期待着。
“卓煙橋。”
一聲淺淺的喟歎。
“為什麼要裝作不認識我?嗯?”
南鵲低頭靜默。
“是之後想起來的?發現,那天遇到的人,怎麼,那麼像……”
“前男友?”
卓煙橋有意渲染最後三個字。
“不是,沒有。”南鵲着急昂頭,為自己辯解。
“所以,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嗯。”
“當時為什麼不喊我?”
南鵲偏頭。
“害羞?”他還是偏要繼續問,“還是無顔面對我?”
南鵲羞赧的閉了閉眼簾。
“然後呢?”卓煙橋抑制住想摸他頭發的沖動,挑眉,“南鵲。”他又喊他的名字。
“你什麼時候話變得這麼少了?還是遇到我沒話說?”
……
“真不像你。”
說到這裡,他沒由來的不悅,這幾年,對于他來說是空白的,他不知道南鵲這幾年過的怎麼樣,想到這裡,他就有些氣,他遇到什麼樣的人,和那些人如何如何,沒辦法細想下去,會有被掏空的感覺。
“怎麼,你是遇到有話聊的人了?和是他才能盡情聊?”他有意發難。
南鵲沒跟着這個話頭說下去,這個問題他怎麼回答都是錯。
“我們可以正常聊天嗎?”
“蛤?”卓煙橋語氣嘲弄,“怎麼叫正常?你教教我?”
他以前怎麼沒發現,眼前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人原來這麼會捉弄人呢。
莫名其妙的出現在自己眼前,還要自己和他正常交流。
卓煙橋心裡的小火苗越燃越旺,即将控制不住火勢,面前這個人老是緊閉雙唇的模樣讓他愈發惱火。
怎麼,就一點都沒話說,那幹嘛還要叫自己的名字?
南鵲肩上一陣吃痛,卓煙橋強硬的扯住他的肩膀,逼迫他看向自己,居高臨下的姿态。
這還是這麼長時間以來,卓煙橋第一次可以說是“動粗”的行為。
那時的他連牽手都不敢用力。
物極必反。
“現在連看我都不願意了?”
“對你來說很難?”
南鵲被逼着昂頭,眼裡竟有着絲倔強,這是卓煙橋不曾見過的。
氣息往上翻湧,快要破嗓而出,在背後的手找不到着力點,手指在牆上劃了幾道尖銳的痕迹。
南鵲緊閉牙關,臉也憋的通紅,到了臨界點,迅速用手捂住嘴,不讓呼吸流出。也顧不得其他,掙脫卓煙橋的禁锢,捂着嘴逃離現場。
好久,卓煙橋才反應過來懷裡少了些什麼,他遲鈍地扭頭,看向南鵲跑走的方向。
臉上皆是不可置信,回憶南鵲剛剛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