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鵲還在熟睡,卓煙橋先醒,他就這樣靠在床頭應付了一夜,醒的時候他的半邊手臂過了電一般發麻,輕聲“嘶”了一嘴。
手還被南鵲抱着呢,他小心翼翼地抽出來,南鵲微微皺了下眉,又陷入沉醉。
卓煙橋從床上下來,換成了在床邊蹲着的姿勢,雙臂搭在搭在柔軟的被褥上,以便他更好的欣賞南鵲的睡顔。
就這麼睡着吧,醒了還不知道要說什麼讓人寒心的話呢。
卓煙橋點了點南鵲的鼻尖,覺得不滿足,将視線往下移,那一張紅潤的唇上,他用手指輕輕拂過,他本隻想這樣。
可不曾想,南鵲竟是無意識的張了張嘴,将他的手指含住。
……
秒鐘都不轉了,紅蔓勢不可擋地爬上臉頰,卓煙橋低頭捂住臉,差點想要講髒話。
簡直可愛瘋了。
他歪頭,不想抽回手指,眼神缱绻,“南鵲啊。”他輕輕喚。
“再過幾天就是我生日了哦,不過,你應該也不記得了吧。”
所以,你到底在隐瞞什麼呢?到底需要的是什麼?我又該怎麼做?
什麼時候才能有資格知道呢?
卓煙橋做好了早餐,等南鵲睡到自然醒吃。
坐着電梯下樓,一樓門開,一個男人等候,他看着電梯裡的卓煙橋,先是愣了一下,随後嘴角淡淡笑意,沒有走進電梯。
看來,他沒有再上去的必要了。
“你是卓煙橋?我知道你。我在手機上經常刷到你。”男人道。
卓煙橋目光警戒,自動屏蔽這句開場白,直接點破了男人的身份,“你是南鵲的表哥,我知道你。”
程蘇仁很意外,印象裡他和卓煙橋并沒有過什麼聯系,連照面都沒打過,也就是他單方面私下裡調查過對方,再無交集。
可現在,自己的名字在别人嘴裡脫口而出。
都可以稱之為神奇了。
“那要聊聊嗎?”程蘇仁言簡意赅。
卓煙橋點頭應允了。
他們找到小區公園的涼亭,都沒有坐下的意思,站着講話。
“這樣,會有狗仔拍到嗎?”程蘇仁戲谑地問,“據我所知,你現在熱度可不一般,這樣随意的進出小區,不太好吧?”
“還不至于到那個程度。”
“不過你怎麼會認識我?印象裡我們好像并沒有見過。”
“我以前跟蹤過你。”卓煙橋說的坦蕩,眼神絲毫不躲閃。
就像他之前所說的,因為自己的患得患失,讓他對待在南鵲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抱有警戒心。程蘇仁這個人他調查了很久,是跟蹤,可是跟蹤的目的點都很稀松平常,圖書館,咖啡廳。
卓煙橋當時特别希望程蘇仁能去一些風月場所,比如說酒吧,酒店,這樣他就有了證據,可以名正言順的提醒南鵲,這個人不是個好東西,以後不要和他來往了。
這一時間讓程蘇仁語塞,原來是自以為是的單方面調查,一個家庭幸福,喜歡音樂的少年,可現在看來,這小子沒他表面看起來那麼單純。
程蘇仁低頭笑了笑,“那就算我們扯平了,我們來聊一點你感興趣的吧,南鵲怎麼樣?”
卓煙橋臉上一閃而過的情緒。
“你們比我想象的要交往頻繁。”
“會有問題嗎?”卓煙橋試探性地問。
“并不是,這是我所期盼的。”
“我有做什麼好事嗎?”卓煙橋一開始就對程蘇仁很有防備心,以為的聊聊也隻不過是阻攔他們的來往。
“你能像現在這樣陪着他就很好,南鵲總是心口不一,需要一個堅持不懈的人,雖然我和他是親人,但我也沒辦法承受一直被拒絕,而且他真正需要的也不是我。”程蘇仁苦笑。
“他并沒有接受我。”卓煙橋眼皮跳了跳,随後低頭,忍住那一抹苦澀。
“你喜歡他嗎?”
不知是哪裡的知了不合時宜的鳴叫了兩聲,卓煙橋的額發不知道什麼時候翹了起來,為下面那雙憂郁的眼睛做鋪墊,他的瞳孔如一條幽深的河流,表面湍急不息,實則所有的水珠都整齊劃一,目标唯一,奔赴同一個遠方,态度堅定。
這個眼神足以說明一切。
“這就夠了。”程蘇仁說。
卓煙橋沉默。
“那時候我看見你們你們走在一起的時候,真的覺得很相配,那種感覺說不出來,但一定無法取代。”
卓煙橋心裡驚了驚,他從來沒有想過,原來在别人眼裡,自己也能成為一個很合适的另一半。
“你知道南鵲為什麼回國嗎?”程蘇仁問。
卓煙橋搖頭。
“你了解過他這幾年在國外的生活嗎?”
“一點不了解。”卓煙橋如實回答。
“你為什麼不去問問呢?你就不好奇這幾年他發生了什麼嗎?”
“好奇,但我不敢問。”
“不敢?你怕他不告訴你?”
卓煙橋搖搖頭,“我害怕聽到,我不想要的回答。”
程蘇仁以為他的意思是他會害怕聽到南鵲新歡,開展了一段新的感情。
卻不是。
“如果他告訴我,他這幾年過得很不好,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很顯然的是,他已然感受到南鵲身上的變化。那些傷痕,容易受到驚吓的感官和疼痛感的遲鈍。
“他不說,我就不會問。”
他會難過,好像就隻剩了難過。
“如果他過得真的不好。”
“我該怎麼辦?怎麼辦?”他喃喃自語。
程蘇仁在一個人的臉上看到了悲傷的具象化。
其實他一開始一直很想問問南鵲這幾年去了哪裡,做了什麼,見了什麼人,起初是找不到身份去問。
可是後來是變得不敢問。
他怕聽到他不想聽到的。
他不害怕南鵲說喜歡了誰,談了幾段戀愛。
他害怕的是聽到南鵲說自己真的過得不好。
他該怎麼辦?
又要像三年前那樣無能為力?
所以南鵲不說,他就不想主動去問,他會慢慢等,等到南鵲想說的那一天。
因為他肯定的是,如果真到那個時候,他決不會像三年前一樣,被困在原地,無所作為,為自己的無能悲戚。
“你所期待的都會實現,因為本該如此。”在他們分别時,程蘇仁拍了拍卓煙橋的肩,留下這樣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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