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們也别杵着了,也幹點年輕人愛幹的事,你看看你,年紀輕輕的總是挎着臉,”晚靈說着捧上南鵲的臉頰,“我的兒子長得多麼好看啊,你說是吧。”
卓煙橋身體陡然一個激靈,連忙應和,“對對,特别好看。”
晚靈像揉面團一樣揉着南鵲的臉蛋,音量放小,是獨屬于母性的溫柔,“以後多笑笑,他也會想要看到你的笑,對嗎?媽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南鵲幫晚靈開了車門,晚靈瞧向南鵲身後的卓煙橋,卓煙橋蹦跶出來,“阿姨再見。”
“好好的啊,我走了,你們也走吧,外面多曬啊。”
車子往前開,到最後連車尾氣也看不見。
卓煙橋更往南鵲身邊靠,隻有越來越傾斜的傘,他手指磨撚着傘柄,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像說什麼都會讓氣氛更尴尬。
但應該說些什麼,不過被人搶了先。身體被輕輕撞了撞,南鵲靠到了他的懷裡。
傘檐被南鵲輕輕往下拽,直到完全遮住兩個人的臉。
“我好累,帶我去一個安靜的地方吧,”南鵲閉上了眼睛,“我想和你說話。”
這次是關于他的母親。
晚靈的外表是典型的江南美人,但她并沒有困于深閨之中,正如她自己說的,她的腳印會遍布世界上每一個角落。她的父母是白手起家,伉俪情深。她作為獨女,被視為掌上明珠,從小錦衣玉食。
她一直活的潇灑肆意,從那些照片裡就不難看出來。
當南鵲無意翻閱到那些照片,他失魂了許久。這樣的母親他不曾見過,他見到的是久在樊籠裡不出的愈發沉默的羔羊。
那樣的晚靈哪裡去了?南鵲一直覺得是自己的誕生才讓母親眼裡無了光。
晚靈習慣一個人旅遊,畢竟志同道合的人難遇,而且她很喜歡未知的旅途,未知的風景,和路途中未知的人。
“抱歉。”
兩個人異口同聲,同時縮回手,兩個人看中了同一條枝桠,想要挂上紅鎖。
這便是晚靈與南正康的初遇,一場意外的邂逅。
面前的男人溫文爾雅,穿着素淨,脖子上還挂着一台相機,晚靈看了看自己的脖子,笑了笑,她今天還一張照片都沒有拍。
晚靈很相信緣分,她喜歡冥冥之中上天注定的感覺,不過第一次的遇見隻能說是巧合,即便她有好感,也不足以讓她主動上前,這一定會破壞上天的旨意。
兩人并沒有留下聯系方式,摸摸心口,她确實挂念着他。晚靈開始注意每一個經過的人,總感覺男人就在身邊,但一轉眼隻剩人潮。
她決定再去那顆老樹下看看。
不曾想,男粉站在樹下,雙手合十,像在祈禱。
她戰戰兢兢的走過去,露出不自然的笑,“好巧。”
男人笑了笑,“是嗎?我每天都會來。”
“啊,你這麼喜歡這裡嗎?”
男人眼見的愣了一下,随後淺淺的笑了起來,夾帶着苦澀,“是的,很喜歡,不過最喜歡今天。”
她還傻傻的問,“哪裡特别嗎?”
“我每天都在等你。”
此刻,她開始遵循命運的安排。
兩人迅速墜入了愛河,交往之後是更加的甜蜜,他們會心照不宣的早起去看日出,男人會突然捧出一把野花,是他淩晨三點偷偷摘下的。
“我們去看極光吧。”
“真的嗎?什麼時候。”晚靈像隻快樂的小鳥。
“今天,現在就出發,我早就預約好了。”
他們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順利進入了婚姻殿堂。
婚後依舊甜蜜,但似乎是上帝見不得她一直平坦的生活,總要制造坎坷。
一個噩耗像兇猛的老鷹俯沖向她的眼睛,猝不及防也狠狠撕扯着她的心髒。
一場意外,一場車禍,永遠帶走了晚靈的父母。
恍如夢境,教她無法接受。
她的眼淚浸濕了夜晚,男人溫柔的抱着她,“有我在,我一直在。”
父母意外亡故,作為唯一的繼承人,自然所有的資産都到了晚靈手中。
晚靈一直以來就對商業一竅不通,男人哄着她,她心安理得将所有股份和管理權轉給了男人手下。
自此,兩家企業合并。
兩顆心也在這一刻漸行漸遠。
她本是一直翺翔天際的鳥,卻被馴化成家禽,外面有什麼好去的呢,她想。
她開始期盼男人的歸來,卻隻是越來越遲的時針方向。
她無法忘卻曾經的浪漫,那是确确實實發生在她身上的,夠她原諒無數次。
她孤獨着守望婚姻,渴盼他回頭,人和人的交往總加着濾鏡,在她的眼裡,那個笑着說我會帶你看遍所有地方的日出的少年并沒有消失,隻是被藏起來了。
她舍不得他,她要找到他。
不過,怎麼把自己也弄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