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歸錢都已經付了,金口玉言,又不能取消,所以衛晩岚像隻搭船的八爪魚,有些興奮地在攝政王背上調整位置,兩隻腳勾住攝政王的腰身,怕摔胳膊抱得緊緊的。
小皇帝在他後頸噴吐着熱氣。
蘇靖之閉上了眼睛。耳邊是小皇帝清亮嗓音又響起:“出發,攝政王英明神武八面威風善解人意品行良正,朕就知道攝政王最好了!”
畢竟救命稻草get。得好好捧着,多吹彩虹屁。這是衛晩岚落難時不忘奮力自救的心聲。
三法司主官震驚地望着大魏政壇雄主攝政王,背着小皇帝轉禦花園,一時間覺得自己是否命太長看花了眼,又覺得小皇帝深不可測——這是學成了什麼很新的馭下之術嗎……
***
紫宸殿。
皇帝寝宮燭火高張。
攝政王剛走,衛晩岚腳腕也剛被方太醫冷敷過,現在用白帛密密匝匝地纏着,布帛裡封着些活血化瘀的草藥。
等一切都處理妥當,寝宮裡能做主的就剩下衛晩岚自己,他吩咐小太監安公公撥亮燭火,原主在皇宮裡留下的玩具都被攝政王沒收了。
能剩下的唯獨傳播健康思想的書冊,還有兩盒圍棋、一張棋盤而已。
夜色沉沉。衛晩岚坐在龍床床帳裡喚小太監安如意:“如意我們下兩盤棋吧。”
安如意上前垂首:“奴才惶恐,下圍棋需心思缜密,奴才愚鈍,哪有這個本事,恐怕不能讓陛下盡興。”
衛晩岚抱着繡枕,下巴壓在枕面,改了個玩法:“朕也不會下圍棋,朕教你下五子棋行嗎?可好學了。”
說着就開始科普五子棋的下法,跟安如意各執黑白來了兩把,戰果一勝一負。
衛晩岚扁了扁嘴。
安如意連忙跪道:“陛下恕罪,奴才萬死!”
哪知衛晩岚隻是在回憶剛才那盤棋的路數,并且大有不知自己是個臭棋簍子的自信,繼續躍躍欲試:“那再來一盤?朕這回穩赢你,朕必須在你還有三個子的時候,就得把你堵死了。”
安如意:“請陛下就寝。”
衛晩岚:……
【他說得對,你該睡覺了。】
可是這就像是過周日晚上一樣,明天又是要跟任務死磕的日子,他好想再多玩一會兒,如果明天還能再去皇宮其他地方轉轉該多好。
“系統,我今天清理掉那麼多明君違禁物品,不該再獲得獎勵嗎?”
【隻延期這一日。】
衛晩岚咬緊下唇,将枕芯抱得更緊。
安如意見皇帝不吭聲,也沒再動棋子,大着膽子将棋子一枚枚收進棋盒,帶走棋盤,然後把衛晩岚床帳放下,恭順地道了聲:“奴才跟金吾衛們就在外頭守着,陛下有事盡管吩咐。”
緊接着燈便滅了。
寬大的龍床隔着床帏,透不進外頭半縷月色。
衛晩岚在絲絨衾被中蜷起身子。腳腕處傳來絲絲縷縷的痛。
他忽然想起方太醫的醫囑,軟軟對系統道:“我最近不便走動的。”
【宿主太傻了。】
“什麼?”
回應衛晩岚的是陣噼啪的電流聲,電得衛晚岚從頭蓋骨到腳趾尖都在發麻。
衛晚岚骨碌了幾下,最後用被子壓抑住自己的嗚咽,泛起一股難捱的委屈:“你為什麼電我?”
【陪你玩的小太監是蘇靖之的親信,原書裡忍辱負重在你身邊,幫蘇靖之篡位造勢,收集你難以擔負國運帝位的罪證。】
【遑論金吾衛、宮女……每個人都是攝政王安排在你身邊的眼睛。】
話說到這兒,衛晚岚總有些慢半拍的心思将透未透,隻是大略感知到系統想要表達什麼。
他不确定地追問了句:“我身邊所有人都是嗎?”
【是,所以我讓你清醒清醒。】
【君權不容侵犯,權臣與明君之間,隻有一個人能活着。】
衛晚岚在這時捂住自己的腳踝。腳腕泛起刺痛。他回憶起下午趴在蘇靖之背後紮實的觸感,在被子裡把自己團得更緊了。按下今日突然萌生的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他不太敢吭聲。
衛晩岚嗫嚅着問道:“那我還能怎麼殺他呢?”
下毒,下藥,行刺……
什麼方法都用過了。
結果刺殺進度還是零蛋,自己竟然還挂了彩,舍去好幾筆錢,對,還給攝政王拜了兩次早年,太丢人了。
衛晚岚反問系統道:“其實就連你也沒有辦法了吧?”
【我怎麼沒有?誰說我沒有?】404職業尊嚴不容宿主挑戰,這會兒從系統道具裡祭出來個渾身慘白的布娃娃,那布娃娃五官是用朱砂畫的,笑容透着一股怪異的可怕,感覺不像是什麼好東西。
衛晩岚歪歪頭,仔細思索這是哪種道具。
系統不指望他那慢半拍的腦子,道:【它是巫蠱傀儡。宿主聽說過魇鎮之術嗎?】
404語氣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