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放置在袖中,隐約能聽見那人與迎面碰上的人從容地交談着。颠簸中,她們似乎出了玄劍宗。
她試探性地叫了幾聲,那人停下了步伐,把自己托了出來,輕放置在了肩上。
「層岚…」
“何事?”
起初,她隻是驚愕,如何也想不到面前這人所布的網,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大。
但她還是止住了呼之欲出的話,想起還在混亂中無措的蘇安:“現在殺了蘇安也無濟于事了,即使她記起那日與你交談的人是顧禮明,也…”
“我自然知道。”她聳了聳肩,“事實上,我原本也沒有想殺她,想殺她的,自始至終都是顧禮明那厮。”
話畢,她微側過頭,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我讓你去到妖界,也隻是想讓你幫我确認溫燭的生死。”
言外之意便是,她做了許多不該做的事。
“如何去了這麼久?”
她很清楚,層岚隻是在給她機會解釋,她不會不知道自己在妖界都做了什麼。何況還有姚蓓…
「我…」
“我早就想問你,那溫燭是有什麼吸引你們的地方嗎?一個兩個的…”她似乎有些憤憤不平,嘴角稍向一側歪了歪。
這倒讓林蘭有些稀奇,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換上的這副少年模樣,似乎掩去了她一貫帶着的陰郁與沉悶。
「我從前見過她。」
“哦?”她有些意外,但似乎并不執着于之中細節,反倒覺得無趣,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你從前與她如何我管不着,不過你确是因為她…改了主意,對吧?”
尾音稍沉下去,氣氛陡然間冷了下來,但林蘭并未退卻半分。她在決定跟來的那一刻便接受了所有可能的結果。甚至想過她是否會因為自己的背叛,想要殺了她。
「層岚…你可還記得,我們先前是如何說的?」
層岚愣了愣,轉而漫不經心道:“毀滅總比費心維系來得容易些。”
她早該料想到,經曆了那些事,層岚又如何會對這世道抱一絲期待。但她還是會想起從前種種,而由此衍出的念頭在遇到溫燭後愈發強烈。
層岚并非冷血之人,她是知道的。就比如…她此刻依舊安然無恙。
她看着她束在身後的長發随着步伐晃悠着,斑駁的樹影在她臉上變換,林蘭突然很想知道,她在那人眼裡,還有什麼值得留下的價值。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要費這麼大勁把你帶出來?”
“啾?”不是順便嗎?
層岚會鼓動那些人,大概率是出于某種奇怪的心理,亦或是心血來潮,當然,說不定這也在她的計劃裡。畢竟,連自己也看不清楚她究竟想要做什麼。
她看見她眼中恰好掠過光斑,分外明朗的,透澈的眼眸。她伸手點了點自己的腦袋:“不是不喜歡呆在籠子裡?”
…
方一離開大堂,江雲池便趕忙去追扭頭就走的溫曉。
可她剛跨過門檻,便迎面撞上了朝這邊趕來的人。
“對不…”話音未落,那人便嚎啕大哭起來。
她這才将緊盯着溫曉的目光收了回來,眼前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不是溫昊又是誰?
“小池真的是你!”他一邊抹着噴湧而出的淚水,一邊含含糊糊道。
“啊…是我。”她忽然有些拘謹與無措,一面又朝溫曉離開的方向看去,瞥見師姐去追的身影也就放下心來。
溫昊在她開口的一瞬便呆愣住了,良久,又掩面痛哭起來。
“好了好了…”她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忽地又止住了聲音,擡起頭思慮起什麼。
江雲池:?
帶着些鼻音,溫昊讪讪道:“我沒當着你面說你什麼壞話吧…”
愣神間,她看着涕和淚胡亂挂在溫昊臉上,他鼻尖通紅,一臉後怕道。她噗呲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因為他說的話,還是他此刻呆愣愣的模樣。
溫昊急了,一直追問着。
江雲池狡猾地打着哈哈,一邊向殿外走去。
溫燭迎面走來過來,身後跟着溫曉,但她瞧見她還是一副躲閃不及的模樣。
一旁的溫昊突然跳了起來,咋呼道:“師姐!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啊…”
眼看着他的大滴大滴的淚水又要呼之欲出,江雲池朝師姐遞了個自求多福的目光,一臉看戲。
“我覺得這件事還是應該由阿狸自己說才好。”溫燭從善如流道。
江雲池目瞪口呆,溫昊又轉而一臉幽怨地看着她,忙耷拉下腦袋,欲言又止:“可…我是妖啊…”
慶幸的是,果然将其唬住了。
隻一會兒。
他抽抽道:“不管怎樣,小池就是小池。”
…
從玄劍宗主殿,走到弟子門休息的寝殿,需要穿過大小廣場與文書修煉的區域。
寝店内回廊衆多,江雲池與溫曉落在師姐與溫昊身後,徐徐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