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休越。”
林今昭聲音沙啞,一雙杏眸閃着寒光,死死看着他。
這一聲冷冰冰的輕喚,瞬間拉回沉醉在歡愉幻想裡的裴休越。
“林姑娘,身體可還有哪裡不舒服?”他迅速收起臉上的紅暈,關切的詢問道。
今昭欲起身,剛動一下就頭疼欲裂,連呼吸都是痛的,心中的恨意再度點燃。
她艱難坐起,雙手支撐在床沿,目光迅速掃視周圍,正尋找稱手的武器。
長發散亂的披着,玉簪顯然已經被卸下,衣裳也已被換過,身上的腰包和平時放在屋内的重劍皆已不見蹤影。
唯有昨日那支箭,孤零零地擱在榻邊數米外的圓桌上。
今昭深呼一口氣,忍痛決意起身取箭。
裴休越順着她的視線望去,察覺到她的意圖後,依舊面帶溫和,并沒有去阻止的意思。
“今昭,需要我幫你嗎?”他語語氣柔和,與先前那股冷厲感判若兩人。
林今昭咬緊牙關,一瘸一拐的緩步挪到桌前。
昨日從馬背翻落,頭部受創,全身也如同遭受重擊,疼痛無力,短短數米距離,卻痛得她渾身冷汗涔涔。
“過來吧。”她将箭矢拿在手中,饒有興趣的把玩着。
裴休越看着她手中翻轉的箭矢,依舊步履沉穩優雅的走了過去。
林今昭氣極反笑,他如今表現的如此乖順溫潤,拿弓箭射殺她的時候可不是這般模樣。
“你不想解釋什麼嗎?”她拳頭緊攥,指腹摩挲着手中的剪頭。
“是你欺騙我在先。”他貼的極近,幾乎将林今昭逼至桌邊,居高臨下地凝視着她。
又是這種姿态,不僅高高在上還總是能把錯歸到她身上,性情還乖戾古怪,時而嬌弱時而暴戾。
最讓她受不了的是,裴休越似乎永遠分不清孰是孰非孰輕孰重,甚至像個孩童般幼稚。
林今昭不解他到底在執着什麼。
“我要被你氣死了!”
氣急攻心,強烈的眩暈感在她腦中炸開,一個沒站穩跌碰到身後的桌角上。
裴休越伸出手來要去扶她,手還沒碰到她腰身就挨了她一箭。
這次她沒有選擇刺向胸脯,因為她清楚自己現在體弱無力,手中的箭矢也不夠鋒利,若真刺了心髒,恐怕連外層的衣裳都難以穿透。
正好他那雙纖白的手伸了過來,她隻好刺過去了。
箭頭狠狠刺破他的右手,血滴像斷了線的珠子,彙成一條細小的血河往下淌。
“你應該刺脖子。”他輕蔑的笑道。
“那我成全你!”林今昭欲彎腰拾起地上的箭。
裴休越不給她機會,直接用左臂将她往懷裡一攬,然後微微蹲下,用力一抱,将她扛在肩上。
他将仍在滴血的右手背在身後,側目确認林今昭的衣裙未被血迹沾染後,便将她再次扛回床榻之上。
“你瘋了嗎裴休越!?”今昭在她懷裡怒喊捶打他。
她未想過裴休越看起來纖瘦高挑,力氣竟有這麼大,能單手扛起一個人。
“啪!”
今昭一被放回床榻便立刻起身,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若是自己有力氣,剛才真會一箭刺死他!
白皙無暇的玉面上頓時又顯出五個淺紅色指痕,但他也不動怒,隻是神情更加冷峻。
“今昭,日後得多吃些飯才是,以你現在的力氣,想要傷我恐怕還差得遠。”裴休越對她的打罵依舊置若罔聞。
今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僅不生氣還囑咐她讓她好好吃飯?這不是赤條條的嘲諷她嗎?
“裴休越,你為何偏要将我囚着?你明明知道我對你深惡痛絕,恨不能将你千刀萬剮,你為何還要留我在身邊?”她愈發難以理解眼前這個黑心世子。
“因為你還有價值。”
這句話一絲溫度都沒有,兩人間的氣氛愈發冰冷。
“你想要什麼?”她不想再與他糾纏。
“現在不能告訴你,日後再說。”
聽到裴休越似有若無的回答,林今昭差點氣的兩眼一黑。
“等你傷好,我們便南下前往梁州。今昭不是一直想回家嗎,我會幫你。”他又繼續說道。
“滾!!!”她氣憤的将錦被掀到頭頂,随即轉身不再理他。
裴休越知曉她一刻都不想與他多待,便悄然離去。
“春月,春月,春月!”她坐起喚道。
待裴休越一走,她就立刻喊來春月詢問腰包符紙和重劍的去向。
春月低下頭,怯聲回道:“世子有令,您在養好身體之前不許再碰那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