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啊，是你啊。”蘑菇松了口氣，臉色一點點回暖，“你怎麼來啦？”

莫遲擔憂道，“沒事吧？我就是想你打起精神，不好意思啊。”

蘑菇搖搖頭，“沒事。”勉強笑了下，“你來，是來找我的嗎？”

“是。不用緊張，你隻用把之前說過的話，跟我再複述一遍就行了。當然，如果有當時你不敢說出來的細節，你願意的話，可以跟我說說。”莫遲溫和地說。

蘑菇點頭，看向角落，“去那邊吧。”

“好。”

整個後勤部很大，白色的柔光有時候會讓她想起主神空間。

兩人走着，莫遲不時輕拍蘑菇的後背，試圖讓她輕松點兒。

為難的是，兩人每路過一個機甲師，對方都會上前向莫遲熱情地打招呼。

“早。”

“早上好呀，你們調查員一大早就開工了啊。可真辛苦。”

“這是我今天的營養液，你要不要嘗一嘗，和調查處發的有什麼區别？”

“其實我們也沒睡倆小時。你有空，下次要不要一起去帝都市場逛逛？”

攏共十幾步路，兩個原本蹲在地上的機甲師看見她走過，還特意站起身走過來打招呼。

莫遲一開始還高興地回應，但發現蘑菇被血淋淋無視了，神情愈發内縮、不安、抑郁，她也就不再回應。

直接繞過幾個企圖湊上來的機甲師，跟着蘑菇走到盡頭通往飛行器大門的角落。

蘑菇可能也察覺到她的變化，主動擡臉擠出笑，“你現在是調查員。适應适應。”

角落，擺着兩個破舊闆凳，像陰濕角落憑空長出的蘑菇，也不知能不能坐。

莫遲環顧四周，感覺到什麼叫存在+1。

她再度拍了下蘑菇的肩膀，“其實也就昨天的事，這麼快消息就傳遍了嗎？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蘑菇坐下了。

她跟着坐下。

“調查處，本就是所有人都會關注的地方。”蘑菇抓抓頭發，摸摸鼻子，認命般說，“無論是新人、還是死人，消息瞞不了一個小時。你現在是調查員了，沒人會再敢差使你。你該高興才對。”

——身份。

今天上午，那三個原本視她如草芥的阿爾努斯人，扮成朋友，親和地朝她打招呼。

今天下午，所有原本無視自己的機甲師，突然将她當成了自己人、甚至高出一等的人來尊敬。

莫遲深知為什麼。

但那又如何，他們怎麼待她，星際聯邦的人工太陽還是一樣的暖和。

藍天、白雲、陳部、蘑菇、柳青青、沈間。

足矣。

莫遲輕笑而過，彎腰歪頭打量蘑菇的眼睛，“不說那些。說說你，我領了任務，可能一段時間你們在訓練營内部，都吃不到零食了。這也好，可以走遠些去「一碗熱血」，味道真不錯！”

“撲哧——”蘑菇被她逗笑了，“那地方不是我們能負擔得起的。”

莫遲怔住。

蘑菇搖搖頭，“沒别的意思。你讓我想想，我會跟你說的。”

莫遲張了張嘴，又合上，靜靜等對方開口。

就像風暴前的平靜，蘑菇安靜地坐了五分鐘，一動不動。

莫遲也不催，盯着眼前的地闆，想今天中午調查處會提供什麼樣的營養液。

想着想着，她的大腦突然幻想出一塊剛油炸出過的炸雞，不自覺分泌出口水。

蘑菇開口了——

“一開始隻有一張卡片，附贈一塊冰糖。後來是一片非油炸薯片....忍不了，我通過光腦加上「ta」的聯系方式，每周隻能購買一次，價格不菲。但這些東西訓練營之内沒有。”

莫遲把口水咽下去，坐直身體問，“你當時說，每次交易是你把錢放在一塊磚頭後面。過一天再去，就能拿到食品。哪塊磚頭？”

蘑菇起身，“我帶你去。”

莫遲瞟了眼陳部辦公室的方向，離開後勤部。

...

998号漫步在辦公室内，沒有私人物品，顯然提前收拾過。

“「氫」結晶體制作小型武器？可行，但有條件。”陳部目光緊緊跟随他的腳步。

998号伸手，食指拂過桌面一塊顔色偏淺的長方形，“你這兒之前放什麼？什麼條件？”

“估計就是本書吧，不知道丢多久了。”陳部收回目光，“對于「氫」結晶，星際聯邦主要專注于極限壓縮、後坐力的快速推動。它的特性在于穩定性、短時間爆發力，除了高尖端機甲金屬，人類□□是無法處理它，将其作為‘火力’使用。”

998号頭發依舊似雞窩，但瞳孔正高速抖動，表明他在深度思考，“可否通過類似機甲的金屬打造小型武器？”

陳部嚴肅地皺眉，“如果真的制作成武器，最重要的是持槍本人的身體——”

陳部突然卡殼。

998号撫摸桌面的食指停滞在半空，“需要什麼特殊體質？”

陳部盯着桌面上，原本放着相框的痕迹。

“...能夠承受極強的後座承力、以及發射帶出風會有極高溫差。”

998号點點頭，“原來如此。體質改造。”

室内安靜半晌，他擡眸，冰冷的瞳孔死死盯住陳部，“所以，你心裡已經有猜測了？”

...

蘑菇指向訓練營最角落的牆壁。

走上前，她從上到下數第45排、從左到右第44塊。

伸手一拉，一塊磚就被她拿了下來。

兩人都驚訝地發現，對面土牆中間被挖了一個洞。

而洞中，竟躺着一塊藍色晶體。

——正是「氫」。

一小時後，莫遲與998号彙合。

兩人見面，不約而同地說出同一句話，“我有線索了！我們得再看一次監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