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她會輸幾圈？”

“至少一半吧。比體能，他可以和沈間不相上下的人。”

“你們看，沈間站那兒一動不動。”

“不會吧。她可是個女人，而且還是為他出頭，一點兒都不懂憐香惜玉的嗎？”

場館内，跑道上的人自發走到兩邊，為兩人清出地方來。教官抱臂跟沈間、看戲的人站在一起。

“既然這個女人能被你這位天才‘看好’，那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何過人之處。”

沈間不答，隻遠遠瞧着面色平靜的莫遲，猜測她明明是個萬事不入心的人，為何這次會想為他赢得一點兒敬重。

或許....他對她而言，有那麼些許的特殊？

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盯着跑道上的兩人，都是風口浪尖的人物，不知道的也被科普得了解透徹。

終于，開始了！

開闊的千米跑道，越野土地，多跑兩步就能震得你腿腳發麻。

看戲的人認真盯着，沒過兩秒，就失望地抱怨。

——因為，太普通了。

“她放話那麼狠，結果就這樣？起步不快，也就跟男人齊平。連我都能在開始赢一圈。這下怕是連一半的圈數都跑不下來了。”

有人也走到教官身邊，“要不您叫停吧。免得她輸得太難看。沈大天才也是，你的女人，都不幫兩把？”

沈間看了來人一眼，對方翻了個白眼。

“她是我朋友。如果你們再出言不遜，我便當你也是這麼看我的。”

然而，此時教官卻全程不發一眼。

來人問，“您是想等中場再喊停嗎？”

教官不答，眉頭緊皺，上上下下觀察着莫遲的每一步。

如機械般平穩的吸氣吐氣、前後擺動不多一分的手臂、穩步向前的擡腿，太穩了，甚至是輕盈的，臉上沒有一絲為難的神情，随着時間流逝，這份輕松的感覺在男人逐漸加重的呼吸、沉重的步調的襯托下，顯得更為詭異。

這人好不張狂！

教官懷疑，若莫遲願意，她甚至能倒甩男人五圈。

但她還把控着度，估計是等最後一圈再加速。

到底是溫柔、還是藏拙？

此時，現場第二圈，剛過四分鐘。

“沈間，前段時間我見過你師父。”教官突然開口。

沈間五感隻能隐隐感知到有人在偷窺，但卻找不到對方在哪兒。

聞言，疑惑地轉頭問，“師父？他有什麼事嗎？”

“「巨人」提及莫遲，我很久沒見他用這個詞了....說她的心性，難能一見。”

教官的話讓看戲的人皆是一怔。

「巨人」駐紮前線多年，大大小小戰役無數，夥伴的屍體大概率能堆滿「牆」，讓人爬進帝都。

用一句話概括，沒人見他有過‘表情’。

訓練的儲備兵們雖然晚一步，但他們也在近距離觀察到兩人的跑步姿勢，看出了些門道。

“這女人好像有點東西。三圈了，呼吸一點沒亂。”

“是不是叫莫遲？怪不得能當沈間的朋友，還真是人以群分啊。”

儲備兵們都是實力至上的主，見此情形都開始對着男人吹口哨。

“行不行啊！呼吸亂了，要不要和我們再練練！”

“你要是輸了，得請我們吃飯！”

此時，呼吸略沉重的男人瞟了眼身旁跟狗皮膏藥一樣緊追不舍的女人，冷哼一聲，“你倒是算有兩把刷子。但是我還沒加速，别以為你真能跟得上我！輸了，就讓沈大天才把第一的位置讓出來吧！”

莫遲瞥了他一眼，男人真的開始加速。

周圍人見事态終于開始産生變化，也更加興奮起來。

“哇！加速加速，先超一圈！”

“趕緊的，還是不是男人了！怎麼才加這點速度，不行啊你！”

沈間不說話，但原本倚靠在牆壁上的身子站直了。

教官身邊的看戲人都開始大聲呼喊，“加速！加速！你可别連一個女人都比不過。”

莫遲覺得有些無聊。

她忽然想起自己第三十九個任務世界《珀爾》，所有人被一個一米五高的小女孩舉着鋤頭追殺的情形。

她兀自一笑，像個運動員一樣，朝所有無論喝倒彩、喊加油的看戲人招手。

跑在前面的男人聽見這聲笑，沒回頭，而是跑得更快了。

“你彌補了我沒參加過高中運動會的遺憾。”莫遲的聲音如幽魂般逐漸逼近，讓他冷汗直流，“不過....也别跑這麼快。容易拉傷肌肉，而且會紊亂你的節奏。”

看戲的轉頭看向沈間，“怎麼樣，要不要現在結束。她還不會輸得這麼慘。能堅持到現在，對一個女人而言，體能算是不錯了。”

然而此時，場地内蓦地全場失聲。

看戲的這句挑釁格外刺耳地回蕩在場館内，他也疑惑地看向中央。

此時，第六圈，十二分三十九秒。

莫遲如影子般三步向前，就磨平了剛才的差距。

男人憋紅了臉往前幾米，她便向前多加速幾米。

莫遲就跟在男人身邊，持平，不時偏頭看他一眼，也跟着說，“加油。”

男人的臉由紅轉青。

此刻，熱氣騰騰的訓練場地，隻能聽見機甲轉軸摩擦的聲音。

所有人都忘記了說話，仿佛看見墓地屍體爬出來那樣震驚。

因為他們看出男人已經到極限，或者說，他們心知肚明自己也沒辦法比他再跑快哪怕一秒。

但女人臉上依舊笑意盈盈的。

她的腳步還是那樣輕松，偶爾朝觀衆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