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護所到底算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仿佛家人般住在一起,卻對母女遇到騷擾視若罔聞。說是平等庇護普通人的收容所,卻有無數犯了錯的人憑空消失,私下處刑。賣兒賣女、組織尋親、管理者與人為善、輔助者視人命如草芥。
此刻莫遲想,即使婦人把名單交出去了,自己也沒什麼好說的。
然而婦人低頭不駁,隻道,“求求你放過我們,你要做什麼都可以。文事樓如果有不好處理的人,我來。”
——莫遲隻叫婦人去開門,沒告訴她自己還在這兒,所以在對方看來,自己已經溜了。
喬野瞥了婦人一眼,沒有情緒波動,如同看一件物品。
“你能做什麼?”他眼珠子轉了轉,嘴角挑起,“想來你大概還有點用處。”
說完,他彎腰将女孩一把抱起來,半垂的眼如佛無情,“既然你不上心,這東西我就拿走了。拿我的東西來換。”
婦人快速地爬起來,抓住喬野的褲腳,捏住衣領的手在不斷發抖,“求求你....你不能帶走她....我,我....”
莫遲知道名單藏在哪兒了。
她的目光從婦人胸口挪開,看向喬野,大腦在飛速轉動。
沈間曾邀請她一起玩,在他家附近有一片泥地,淩亂擺放拉練器、亮綠色滑滑梯、黃色蕩秋千。兩人一個推一個蕩,可以蕩很高,人站上去抓住鍊條,算是孩子的免費遊樂園。
直到一聲巴掌和撞擊聲,伴随哭聲求饒聲和車輛防盜鳴叫,沈間高大帥氣的父親出現了。
隻不過父親站着,母親跪着,扯着他的褲腳,求他給錢,讓沈間繼續讀書。
有什麼怒氣、不爽,往她身上耍。
那是莫遲第一次見沈間發抖,但依舊跑過去,還沒到青春期、不過一米六幾的沈間跟父親對立,被揍到滿身傷。
直到她拉着小區保安跑過來将兩人拉開,才停止了這場鬧劇,沈間滿頭血,眼睛依舊沖得跟鬥牛一樣。
女孩一口咬在喬野手臂上。
喬野吃痛松開,女孩跳下來站在母親身前,張開手,“不許你欺負媽媽!”
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聲飄散在室内。
隻聽轟一聲,正午過度曝光的陽光下,幽藍色的火焰終于第一次在衆目睽睽之下燃起。
就在門口,堆在這間小得不能再小的屋子外,惡臭的垃圾,着了起來,越燒越旺,引來無數周圍人探頭注目,走過來,圍起來,還有星際聯邦的隊員,對着喬野的後背喊,“你們這兒的垃圾燒起來了!”
喬野咬牙吐出一口氣,微笑,“趕緊把東西給我找回來。我還會再過來的。”
說完,轉身出門,砰一聲關上。
“名單,在你胸口。”
婦人驚訝回頭,看見莫遲,“您....您是怎麼做到-”
“謝謝你沒給他。”莫遲看了眼女孩,“說說你的條件吧。這張紙對我非常重要。”
婦人看了她一眼,抿嘴,“你能帶她去哪兒?”
莫遲頓了一下,知道這句話很難說服婦人,“星際聯邦。我可以錄視頻給你,來證明她會活得好。”
婦人沉默許久,伸手從胸口拿出了那冊「名單」,莫遲簡單掃過,在第九頁發現了嚴九的名字。沒有停留,直到看完了全部名字。
她意識到什麼,“你直接給我了?”
“拿走吧。放在我這兒也不安全。”婦人似乎倦了,坐在地上,用額頭去貼女孩的額頭,“我們确實欠了你一條命。那個青年....死了對吧。”
莫遲沉默。
婦人輕笑,“我不需要你帶她走。”
女人擡起頭,眼睛空洞哀傷,讓莫遲熟悉又陌生,“她隻能呆在我身邊,我們要永遠呆在一起,永不分離。”
莫遲的眼睛微微睜大,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想起自己站在旁邊,看滿頭血的沈間待在母親不走,像個小英雄一樣,而母親竟如女兒般依偎在他懷裡,流淚,說自己為了沈間什麼都能付出,隻要他好,就什麼都值得了。
她們,究竟在想什麼呢?
“那你的條件是什麼?”莫遲說。
婦人抱着孩子唱搖籃曲,哄睡,“殺了喬野,把我丈夫帶回來,無論以什麼形式。”
莫遲捏緊名冊,帶着沉重的心在屋内站了許久,就像那天陪沈間等他母親睡着,女孩也在婦人懷中睡着了。
屋外人群漸漸散去,直到外面沒聲,她才推門離開。
——此次任務積分高達1500,按結果評級還會有加成,但她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