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現在跟我吵架嗎?”
“噓!我聽見聲音了。”
他說的聲音,很小,就像小時候媽媽撕布條的聲音。
撕拉——
但他們想象不出,裡面究竟在撕什麼,隻靜靜地等。
直到第一隻蟲腳從木門對面捅出來。
“我們是聯邦機甲戰士,身後....是我們的家園。”伴随他的說話聲,背後機甲變形音響起,炮彈支架向外伸展,紛紛對準大門,“訓練4年,我會拿到這份獎章。然後用它,向柳青青表白。”
“....都說不要說——”
門框飛了出來。
金屬聲撞擊的聲音,飛揚的塵土中,蟲族的面容終于在夜晚路燈照耀下,露出了它的全貌。
這是他們這群差生第一次看見蟲族。
很高,很大,根本擠不過門框,露出黑色頭殼,6隻紅色眼珠在飛速轉動,突出如螳螂口器,數百隻細小的尖牙咬住門框,不停蠕動,能聽見咔咔咔的啃咬,眼睛卻盯着他們。
建築鋼筋在一點點崩裂。
有一個人往後退了一步。
現實與書本上的圖片,或是全息投影完全不同。
它身上爛蘋果的氣味如此濃郁,鮮活的紅色眼珠裡滿是食欲,貪婪成性。
他們感覺自己的腳陷入了流沙,拔不出來,越陷越深,恐懼像深海淹沒過他們,無法呼吸。
通過白光,能看見蟲族黑色殼上扭曲的彩霞。
彎彎繞繞,一種奇怪的精神氛圍,也扭曲了他們的大腦。
——想逃跑、想後退、甚至忘記了如何使用機甲。
·
1号問,“你在叫誰?”
莫遲的頭痛又消失了。
但内心隐隐顫抖的情緒仍在發酵。
她太熟悉這莫名湧起的情緒了。
在兔子身邊那麼多年,面對這種程度的操控,已經能做到「意識-壓制」。
1号追問,“回答我的問題。”
莫遲擡起猩紅的眼,聲線變得冰冷無波動,“1号,你很孤獨嗎?”
星際飛船内,1号揭開紗布的手停了一秒,繼續揭,哼了一聲,輕蔑,“我?”
“想找人傾訴,可以找朋友。”莫遲的身體在逐漸消失,“還是你沒朋友?”
1号撕紗布的手快了一拍,緊眨了眼。
低頭看向凹凸不平的創口,從床頭取下一塊人工皮膚,貼在上面,再用醫用小刀一點點割開多餘的部分。
這樣,再過兩天,這塊皮膚就會重新恢複平整。
除了人工皮膚的邊緣,會留下一圈深色的疤痕。
指尖撫摸過旁邊的黑線,描摹如瓷瓶般的裂痕,冷聲道,“我不需要朋友。”
審訊室内,隻剩下昏迷的瑞安。
空氣中不知何處冒出來的聲音,“我們用牢籠囚禁野獸,用智慧馴服自然,而人類.....1号,無論是誰,當ta成為了你的鏡子,即是友。”
1号切克人工皮膚的手頓了一秒,不敢相信,剛才那個瞬間,自己想到了巨人。
而下一秒,爆炸聲傳入1号耳膜。
莫遲看向連通高壓的密碼門,砰地炸開,四分五裂,像倒入開水的玻璃杯。
原本在室内亂爬的老鼠,一窩蜂爬過莫遲的腳,向外湧去。
幾隻老鼠死在半途,被金屬碎片釘在地上,抽兩下,不動了。
細細看,所有碎片碰到瑞安周圍,會被彈開。
他仍在安眠。
四五個調查員被動靜吸引過來,看到的隻有審訊室昏迷的四人,和一地的死老鼠。
或許有人向1号彙報了。
室内又傳出了對方的聲音,“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