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差生來說,模拟訓練中的死亡,代表了教官的責罵,和休息。
路燈旁,蟲族怎麼會這麼高、這麼大,密密麻麻的尖齒咔哧咔哧咀嚼,嘴角流出綠色酸液。他們會被吃掉嗎?
而且好臭,像被遺忘的濕垃圾,為什麼這麼臭?
同伴向後退了一步,王亮站在原地,想逃,卻盯着蟲族紅色眼珠,無法離開。
一種未知的情緒緩緩上升,好害怕,會死嗎,可.....如果死掉的如果是其他人,同伴,喜歡的女生....
轟!
第一炮打響了!
王亮和自己說——他是個男人!往前沖,活下來,跟柳青青表白!
炮彈口再次亮起紅光,正對剛才挨了一炮的蟲族,灰塵漫天,地上躺着一隻蟲族殘肢。
冷汗從王亮額角滑落。
安靜,蟲族受傷如何,和模拟訓練時一樣嗎?
它如果毫發無傷怎麼辦?
噗!一道酸液從塵土中飛射而來,王亮尚未反應過來,身旁同伴将他拉了過去。
滋滋滋——
酸液飛射到樹幹上,瞬間腐蝕出了一個大洞。
王亮站穩身子,看見消散的塵土下,是缺了一隻腳,依舊精神的蟲族。
“我和你一起。”同伴臉色慘白,喘着粗氣,“怎麼能就你這麼帥!帶我一個,區區四隻,訓練過無數次,對付起來,綽綽有餘!”
王亮長呼一口氣,對剩下兩個同伴說,“别像個孬種!幹他!”
轟!轟!轟!轟!
不間斷的火力壓制,機甲背部都噴射出藍色能量,四個戰士瞬間沖了上去。
他們包圍蟲族,手中出現了一柄巨大的能量光劍,輕輕一揮——一隻、兩隻、四隻——蟲族的腳飛上半空,整個身子砰然墜地,再次掀起塵土。無法支起身子的頭部不斷擺動,王亮一腳踩了上去,嘎吱脆裂聲,蟲族的牙停止了蠕動。
“哈!哈!哈!哈!讓你看不起我!”王亮又是一腳踩爆了蟲族眼睛,看了眼另外三位喘氣的同伴,“其實也沒那麼難,我們隻是沒盡全力而已。你看看這群畜生-”鼻子輕蔑一抽,“太醜了。臭的要死。”
“好像....也沒那麼強?”
“謹慎一點好,裡面還有五隻。”
“怕什麼,趁它們還沒孵化,全燒了不就行了?亮哥!”
王亮背對醫療部黑漆漆的門,踩着蟲族的頭,臉在路燈下打得慘白,但眼睛笑得張狂,舉起右手,興奮道,“燒光蟲族!”
另三個原本怕得要死的同伴,也舉起右手,齊聲大喊,“燒光蟲族!燒光蟲族——”
遠處,陳琳與蘑菇開着懸浮車,運來了補充彈藥。
牆内的月色始終如此狡黠,比蟲族表殼反射的白光,更加尖銳。
蘑菇也興奮起來,好像蟲族不堪一擊,聯邦人如此強大,或許休息區的人都不必醒來,第二天太陽升起時,他們将已經赢得勝利!這隻會是一個小插曲!
狡黠的冷光,靈動地攔腰而斷。
一隻蟲腳,瞬間劃開了醫療部牆壁,劃過舉手發誓的王亮的同伴,劃過路燈,整個醫療部上半部分猶如蟹殼,咔哒一下向上掀起,一隻高五米的巨形蟲族從裡面破殼而出,兩隻紅色眼睛在月光下,詭異地如同紅月。
“啊啊啊啊啊啊!!!!!”蘑菇的尖叫。
王亮覺得自己大腦,攪成了一灘漿糊。
他擡頭,飛在半空的同伴,上半身,困惑,好像還活着,一股血嘩地噴滿了他的鏡頭。夜晚,如同蒙上一層血色濾鏡,鐵鏽味,撲通三聲肉砸地聲,砸暈了他,回頭,看見怪物一樣的蟲族。蠕動的尖牙,在嘲笑他——自不量力。
恐懼還是壓了上來。
他向後退了一步,咚地坐到地上,眼睛盯着蟲族,好似美杜莎的石像。
“閉嘴!别叫了!”陳琳一巴掌拍在蘑菇腦袋上,從懸浮車上下來,壯碩的身軀穩穩落地,擡起頭。
巨大蟲族陰影籠罩住了在場所有人。像一隻巨型螳螂,它底下另四隻蟲族也紛紛破肚而出,盯着他們。
王亮坐在地上,擡頭望着敵人,動也不動。可幾乎下意識,啟動連發導彈,顧不得彈藥利用率,砰砰砰砰,炮火一股腦轟在巨型蟲族背殼上,叮叮當當,塵土散去。
肉眼可見,蟲族毫發無損,煩躁地吐出一大口酸液,他立刻連退十幾步。
尚來不及反應的同伴,被酸液釘在原地,猶如融化的雕塑,白色泡沫混雜着肉沫落下,同伴似乎還有意識,緩慢地一點點轉過頭,半邊臉皮連着筋,滴滴答答地掉落,嘴巴如壞掉的木偶,開開合合。
“救.....救救......求求你...救我....”
沙啞、混亂、絕望,王亮突然開始大喘氣,他感覺心髒被釘住了,呼吸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