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推着王亮來到後勤部附近。

遠遠的，他看見被衆人圍在中心的女人——救世主，身邊有人這麼喊。

救世主？

救的是誰的世？

在蟲潮爆發的最早期，是他和同伴把蟲族攔在醫療部，如果不是他們，這群人早就被蟲族吃了。

可他們看見自己，卻會默默避讓開，暗中流動的目光和竊竊私語，仿佛在他耳旁不曾停歇。這群自己救下的蠢貨，同情自己？他們憑什麼同情自己？

而且.....

王亮緊緊盯着沈間懷中的女人，如果她有這種能力，在事情最早發生的時候，在哪兒？

“你不覺得和之前，宿舍區爆炸的情形很像嗎？”

“聽說她是調查員。怪不得之前發布的調查令，一直沒有結果。”

“普通人怎麼會有這種能力？”

“你們不知道....”之前進過白發女人屋子的調查員說，“聽說她認識蟲族的主腦。”

“什麼？那她到底是想幹什麼？”

“你們在說什麼.....我們真的赢了嗎？”

王亮隻覺得胸膛在燃燒，他看不見自己的臉，五官已然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狀，雙眼陰冷直直盯着對面，側身拍了拍身後的人，示意對方把自己推到前面去。

“怎麼了？”

“往前推。我有事要問這個救世主。”

沈間緊緊抱住莫遲，用手探了下額頭，幸好，沒有燒，呼吸均勻。

他單手攬着腰，準備帶人找個清淨地方休息，周圍現在圍滿了聯邦人，好像被人類吸引而來的僵屍，越來越多、越來越多。這群人似乎想說什麼，但在一百米外，奇怪地停住了腳步——臉上有狂喜，夾雜恐懼。

這讓他心有不安。

還是盡快把莫遲帶離這裡。

他蹲下身，準備将她攔腰抱起——

“沈間。”

沈間回過頭，看見是坐着輪椅的王亮，下意識安撫地笑了下，“沒事回去休息吧。蟲族都清理完了，都沒事了！”

“你手裡的是誰？”王亮聲音出乎意料地冷，甚至接近質問，“我看見她飛在空中。手中還會噴出火，和之前宿舍區的火一摸一樣！”

沈間一愣。

短時間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解答。

這時，站在王亮身後的人也走了過來。

是夏天，看起來冷靜一點，“隊長，她到底是誰？”

沈間舔了下嘴唇，“你們是傻了嗎？她不就是莫遲嗎？”

夏天大聲道，“莫遲不是沒有任何機甲天賦嗎？之前庇護所你被辛姐抓走，我們所有人都盡了全力，她也沒有....”找不到形容詞，“當時庇護所的人甚至想殺了我們，她什麼都沒有做，是因為沒有能力。但現在....她是不是被蟲族寄生了？”

有人說，“之前毀壞宿舍區的事，是不是她做的？”

“你不能包庇她。”一個聯邦人走近了一步，連帶着一群人壓了過來，“她和蟲族是一夥的嗎？”

沈間瞪大了眼睛，覺得這群人瘋了。

然而緊接着，更瘋狂的來了。

研究員與一個調查員走來，手中高舉着調令，“經過證實，莫遲的能量輻射波長與兔子精神控制波長極度相似。沈間，我們需要帶她見統領。你放心，我們不會傷害她。”

沈間單手攬住莫遲的腰，擡起左手，阻止兩人進一步靠近，“你們瘋了。如果不是她，我們所有人現在已經被蟲族吃了。調查？調查什麼？剛才百萬蟲族降臨的時候，你們在哪兒？”

莫遲聽不見外界的聲音。

疲憊的困意壓住了她的意識，更奇怪的是，一股她無法控制的感覺，在身體四處鼓動。

有什麼東西鑽進來了。

咚。

前線的巨人隊伍回到了聯邦。

他收到了白發女人的命令——帶莫遲走，處理掉。

他的第一反應也是這人瘋了。

但在看到莫遲昏迷在沈間懷中，除了狡詐，他也拿不出第二個詞形容白發女人。

他知道對方不是突發奇想。

莫遲的強大遠遠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即使她仍在沉睡，巨人依舊提着一根筋，用餘光防備她暴起。

如今蟲族泯滅，星際聯邦就自由了。

可隻要莫遲還活着，聯邦就依舊可能毀滅，因為沒有任何人能控制她。

蟲巢在她手中一分為二，在宇宙碎裂。如果某天他們不合這位英雄的願，是否也會碎為塵埃？

“沈間，冷靜。”巨人一向欣賞他，正義而善良，“我們隻是想和莫遲聊聊。帶她去見統領。這是統領的命令。”

——統領的命令。

王亮得意地笑了，原本害怕的一些人安下心。

質問的夏天卻有些忐忑不安，她隻是覺得被欺瞞，并非想她被懲罰。

是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