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了帽子和口罩,打滴滴時特意備注自己做了聲帶手術不能說話,一路順利到了程竹的小區。
站在程竹家門口時,他心中除了緊張,還有股難以言喻的感情。好似五髒六腑都被擰成一團,無法言說。
用指紋開了鎖,十三幺就坐在玄關,擡着頭看着他。
“程竹?”方從南怕十三幺蹿出門去,用身體擋住門縫,進入室内後關上了門,“人呢。”
已經是晚上,到處都沒有開燈,他開啟玄關燈換鞋,才發現卧室門開着。
方從南手心冒汗,咽了口唾沫後,慢慢走到卧室門口。裡邊也是漆黑一片,能隐約看見床上有人,他借着玄關燈摸到床頭櫃邊,打開了床頭燈。
開燈的瞬間,就聽到床上的人輕哼了幾聲,好像是醒了過來。
程竹隻覺得燈光刺眼,轉過頭才發現是方從南來了。
方從南顯然是看出了他的不對勁,嘴唇慘白不說,眼神都迷迷蒙蒙。他把包扔在地上,在床邊坐下,手覆上程竹的額頭。
“你發燒了?”方從南感到有些燙,卻不敢确認,他撩起劉海,将額頭貼在他的額前,有了對比才發現對方體溫高得吓人。
程竹清醒了些,用手臂将自己撐起:“有點,我回了你之後又不小心睡着了…你沒生氣吧,寶貝。”
“嗯,沒有。”方從南把他按回床上,從衣櫃裡翻出枕頭,給他墊在背後支撐他坐起來,“吃東西了嗎,我去給你買點,想吃什麼?”
程竹偏偏不靠在枕頭上,而是倚在了方從南肩膀,甕聲甕氣地道:“我沒胃口。”
“那我點份粥?”考慮到他是病号,方從南多了幾分耐心,哄孩子似的摸了摸他的頭,“想吃什麼,皮蛋瘦肉,芥菜肉沫,還是筒骨粥?”
程竹閉上眼睛,似乎是很享受他的撫摸,過了一會兒才說:“我想吃你做的…”
本以為方從南會找借口拒絕,沒想到他竟然歪着頭思考了會兒:“可是現在做的話要一個多小時诶。”
說着,二人的肚子不約而同咕咕叫了幾聲。
“我去樓下馬上買回來,好不好。”方從南回抱住他,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背,“明天煮給你吃,今晚就先将就一下,”
程竹把臉埋在他懷裡,過了幾分鐘,算是妥協:“我要吃砂鍋粥,芥菜瘦肉的。”
他一直抱着不肯松手,方從南也随他任性,沒有叫他撒手。
“寶貝,快去快回。”程竹坐回床上,或許是生病的緣故,沒有精力維持遊刃有餘的從容,“家裡有藥,不用買了。”
方從南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像是獎勵,又像是真情流露。
出了門,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他這是同意過夜了?不過好在程竹現在有點迷糊,大不了等會兒趁他睡了開溜。
買好了吃的回到家,程竹已經起床,穿着睡衣裹着毯子窩在沙發上。
“量體溫了嗎。”方從南将打包的粥和快餐放在桌上,摘下口罩。
好在現在大多數地方都用二維碼點餐,不說話也能買東西。方從南拆開一次性筷子,心想自己是不是也要學一下僞音?
“嗯,37.8,低燒。”程竹湊到他身邊坐下,拆開包裝慢慢吃起來,“寶貝說明天給我煮粥,今晚是要住在我家嗎。”
方從南差點噎住,趕緊喝了口水将食物順下去:“我沒有說。”
“我可以戴眼罩睡覺。”程竹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寶貝,我發燒了,不能陪陪我嗎。”
不得不說他動搖了。
方從南趕緊撤開視線,埋頭吃飯:“快吃,吃完粥吃藥睡覺。”
程竹乖乖吃飯,卻因為胃口不佳,剩了一些。方從南找出退燒藥,放到桌上。
看起來程竹燒得症狀還是挺嚴重的,白天都在睡覺,半夜又是最容易燒上高溫的,沒人看着還真不行。
“你…”方從南給他倒了杯溫水,吃了東西後程竹臉上多了些氣色,卻依舊憔悴,“你保證不偷看我?”
“我要是偷看。”程竹接過水杯,喝了口水,把藥吞下去,“我今晚燒成白癡。”
二人又在客廳依偎了會兒,程竹實在沒有精神熬下去,沖個澡刷了牙後又躺回了床上。
方從南坐在客廳,認真思考了自己是帶妝睡覺更靠譜,還是直接熬到明天中午借口回家補覺更好。
即使程竹在病中,也難說同床共枕會發生什麼。
去廚房泡了些米以備明天煮粥,給十三幺和小四喜添糧加水後,他偷偷來到卧室門口往裡看,程竹好像已經睡着了。
許是因為發燒感冒,還能聽見他的輕鼾。方從南走到床邊,附身查看程竹的狀态,他實在摸不準溫度,便又像之前那樣額頭貼着他的額頭。
倒不是很燙,應該是退燒藥起效了,才會睡得這麼快。
方從南起身,略略松了口氣。自己就把口罩和假發戴上,睡在客廳沙發吧。
“唔...”床上的人似乎醒了,鼾聲也戛然而止,“寶貝,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