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方從南，對方的表情如此玩味，正在打電話的程竹心中升起不詳的預感。

方從南打開作業本，逐字逐句地将題目看完，很快就找到了解題思路。

程竹不得不欽佩于方從南極強的學習能力，右手握着手機，左手獎勵似的撫上他的面頰，随後手把手輔導他如何将題目進一步拆解深入下去。

他敷衍地回了對面一句後匆匆結束了電話，看着賣力的方從南，不由得耳根紅透。

方從南将手搭在沙發上，沉浸于學習中的他不知何時手被程竹握住，随着思路漸入佳境而愈握愈緊。

這題順利解完，擱在作業本上的筆卻不知怎的漏了墨，程竹趕緊抓起桌上的紙巾為他擦拭幹淨。

“哥喜歡嗎？”方從南還保持着剛才的姿勢，跪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時間太久雙腿都有些發麻。

程竹望着他含水的眸，有些訝異于他的主動，難得害了羞：“嗯。”

将在地上因為腿麻而龇牙咧嘴的方從南撈起，抱上沙發，程竹又開始處理起工作上的事情。

“今晚吃什麼啊？”方從南枕着程竹大腿再次刷了一遍推薦榜單，還是沒有找到特别想吃的東西，他決定問問程竹的意見。

“烤肉怎麼樣。”程竹終于回複完了消息，歎了口氣，“今晚我要回家加班，你要跟我過去嗎？”

又加班，他這麼努力工作到底是為了幹嘛？

方從南确實舍不得他就此離開，但也不想太過主動，撇撇嘴：“不去。”

“别生氣，寶貝。”近三個月的相處下來，他早就摸清楚了方從南的脾氣，傲嬌又敏感，簡直比他家的貓還難琢磨，“臨時改變主意的話，你可以直接穿我的衣服。”

“…我自己帶。”

他隻收了一套換洗衣物，裝在自己的通勤斜挎包裡。畢竟今天是周六，而明天晚上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回家住。

他可不想被人看到和領導同時上班，雖然不至于被造黃謠，可他總是想盡一切可能避嫌。

若是在外邊和程竹一起時被同事看見呢，若是某天一着不慎在網絡上被扒掉馬呢？

被突如其來的洶湧的愛沖昏了頭腦，如今潮水退去，自己不得不考慮現實與未來。

就算程竹現在在自己身邊，将來呢？

等到自己與他記憶想象中的“星星”發生偏差，等到濾鏡破碎的那一刻，他該何去何從。

方從南将卧室梳妝台上的戒指拿起，在指尖摩挲。

穿孔其實隻是在身體上創造一個無法愈合的傷口，隻要某天将隔在中間的東西摘下，不知不覺間它便會自己長好。

如新的一般，完全看不出任何損傷的痕迹。

那麼程竹舌尖的傷口愈合的倒計時，現在已經開始了。

“寶貝，好了麼。”程竹的聲音從卧室門外響起，屋内窗簾緊閉，外邊的光亮透不進一絲。

他将燈開啟，走到方從南身邊，見他正拿着戒指發呆，不由分說将那戒指套在了方從南右手中指。

方從南擡起臉看了看他，随後回過神了一般，将包拉好：“嗯，收好了。”

烤肉店就在昨天吃飯的地方附近，估計也是為了方便程竹拿車回家，才選定的這個位置。

周末客流量很大，二人等了一會兒位才進了餐廳用餐。方從南本想着給他烤肉，反應過來時自己碗裡已經堆滿了程竹烤好的東西。

“吃吧。”程竹将烤盤上的最後一片肉夾到他碗裡，又叫服務員換了一個烤盤。

和做夢一樣，方從南将視線收回到面前的碗裡，年少的情感啟蒙與成年後的心動對象，竟然是同一個人。

到底需要多強大的緣分。

吃完飯，方從南依舊心事重重，等程竹開車來接的間隙，他發現路邊烘焙店裡的小蛋糕。

他推門進入店裡，隔着櫥窗看了看，突然停住了腳步。

“麻煩這個幫我包起來吧。”方從南怕程竹已經到了，不想讓他久等，讓店員将自己選好的蛋糕拿出來包裝。

他提着蛋糕來到街邊，隻是一個手掌大小的四英寸蛋糕，他拿着卻感覺心情異常沉重。

第一次表達自己的感情，隻希望不要用力過猛。

程竹的車在他面前停下，方從南拉開車門，坐上副駕。

“買什麼了，寶貝。”程竹看他将手上的什麼東西放下後，才系上安全帶，不由得有些好奇。

方從南眼神飄向窗外後退的街景，最終宣布了答案：“紀念日蛋糕。”

“我看大家都會買。”他把臉轉回正前方，偷瞄程竹的表情，“紀念交往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