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涼意瞬間從向天歌的腳底蹿上後背。
他腦子裡拼命回憶着這個試煉剛開始坐在面包車裡的場景。
前排駕駛位是一個死人司機,副駕駛是白嬌。第二排雖然有三個位置,但隻有兩個人,分别是自己和白團長。
第三排坐着張齊明和王超,以及鬼似的金恩琪。
……當司機被白團長扔掉的時候,白嬌坐到駕駛位,黑咕隆咚之下,誰也沒注意到,面包車裡的位置居然又座滿了!!!
向天歌的腦瓜懵了,卡殼了,停止運轉了,千頭萬緒彙聚成一句話——
“糟了,團長!”
三個小時前,村長的宴席還在進行時,一切變故都未發生。
“你找我幹什麼?”穆貴春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刻意避開了對面那愛意灼熱的眼神。
“别擔心,我找借口出來用洗手間,他們不會起疑的。”高壯的身體攏下一片陰影,嗓音粗壯低沉。
穆貴春皺着眉頭說道:“行了,你快回去。如果讓其他人看見就糟了。”
對方尖銳地說道:“你是怕你爹知道,還是怕白團長知道?”
“樂清!你又在胡說什麼?”
來者正是樂清。他比穆貴春還高上一頭,滿臉橫肉胡子拉碴,此刻的神情卻像是被抛棄一樣哀怨。
穆貴春不安地瞟了眼屋門口,又擡頭看見樂清誓不罷休的神情,深呼一口氣,壓下心頭的不快,聲音壓低放柔。
“别瞎想,我不在乎皮囊。我是真心實意要跟你在一起的,要不然也不會跟爹坦白我們的事情。這時候萬一出了岔子,你難道想讓我之前做的努力都白費嗎?”
在愛人期冀的目光中,樂清回想起了他們這份感情當時被全族人唾罵的時候。
那時,村長本來要把他關在禁閉室裡一整周。穆貴春為了能讓村長消氣盡早放自己出來,在村裡祠堂的青石闆上跪了一整天,一雙膝蓋骨頭差點就廢了。
樂清不由得有些動容。
是啊,他們曾經那麼相愛,山盟海誓,刀山火海都經曆過了。他也許不應該任性……
“這次,我們私奔好嗎?村裡容不下你我,我們就去城裡生活,聽說他們很開放,也不會知道我們是親兄弟。我們去哪裡會被接受的。”
樂清難以自抑地想要去摟穆貴春的腰,試圖像以前那樣,将頭貼到愛人溫暖寬闊的胸膛上。然而,這具身體實在是又高又壯了,反而像是要把穆貴春揉進懷裡,多少有些滑稽。
“别鬧了!樂清!”
穆貴春一驚,猛然推開他的手臂。
被條件反射推開的樂清非常震驚,眼圈不由自主地紅了。他看着這個曾經承諾生生世世和自己在一起的戀人,覺得越發陌生。
穆貴春也覺得有些尴尬。
他愛的那個樂清明明溫柔體貼,羞澀得宛若一朵紫薇花向自己徐徐展開,身上有着淡淡的芭蕉氣味,抱在懷裡讓人心曠神怡。
現在他現在卻這樣咄咄逼人,像個妒夫一樣,透露着心狠手辣,那股雄壯的體味熏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發現,自己開始十分排斥和樂清的肢體接觸。而與之相反,另一個身影卻在他的鬧鐘揮之不去。
那個人像傳說中會在山巅而生的雪蓮,隻要站在他面前,他就不由地想伸手去碰碰那冰冷高潔的花瓣,哪怕再寒意逼人也令人上瘾。目光相對時産生的電流,讓他逐漸欲罷不能。
但那是大巫賢和爹他們定下的歲神祭品,他沒有辦法染指。
穆貴春摸了摸鼻子,輕咳了一聲,想着還是要先安撫好樂清,于是作勢就要去拉樂清的手。
“樂清,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聽我說,我們兩個作為穆家血脈,受着歲神的庇護,應該留在這裡供奉。白子原對于我們村子很重要……”
樂清甩開穆貴春的手,搖了搖頭。
“穆家輪不到你掌權。你根本不明白誰才真正在乎你。”
他失望至極。正因為跟穆貴春真正相愛過,所以他很清楚這隻是避重言輕的手段。
穆貴春從來沒有想過正面回答他們的問題。
樂清冷冷的說道:“我知道了。就算換成女人的身體,又能怎麼樣呢?你的心裡已經沒有我了!”
“這件事,我們慢慢商量好不好?現在不是合适的場合——”
樂清擡手擦幹眼淚,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決絕地說道:“我不管,我就要白子原的皮囊。”
“這樣,你才會跟我離開。”
樂清一把拽過他手裡的車鑰匙,轉身就大步流星地往屋内走去。
穆貴春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搞了襲擊,一時沒反應過來,再阻攔他已經來不及了,隻得眼睜睜地看着樂清回到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