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裴肖筱從小就被寵壞了,一般決定了的事誰勸都不行,而且她會想各種辦法去達成。
期末最後一科考完,裴肖筱簡單收拾了一些行李,帶上保镖直奔大槐村。
根據導航,一路很順利,但是過了縣城路就不好走了,路上不是鐵皮圍路,就是亂石巨坑,越野車磕磕絆絆的往前挪。
聽行人講,有個大老闆給縣裡捐了一筆錢,要修通附近幾個村子到縣城的路,所以到處都是施工的痕迹。
裴肖筱聽張特助提過一句,她哥就是那個出錢的大老闆無疑了。好事是好事,但是趕上大雪天,施工中的道路更加惡劣,越野車隻能一點一點的往前挪。
天完全黑了,雪又下了起來,鵝毛大的雪片子落在地上像被蓋。
越野車一個漂移,栽進坑裡,好容易爬上來,怎麼也打不着火。
打不着火,就意味着車裡隻會越來越冷。
保镖拿上鏟子,提議棄車而行。
裴肖筱下了車,冷的她打哆嗦,路邊連個路燈都沒有,回去還得讓張特助繼續跟進一下建設了。
想有的沒的都是白搭,越磨蹭下去越危險,裴肖筱吸着凍紅的鼻子跟着保镖往前走,深一腳淺一腳踩在厚厚的雪裡,突然有些後悔自己魯莽的決定。
*
村長一把年紀了還上屋頂掃雪,一不留神從屋頂摔了下來,好在地上雪厚又松軟,隻扭了腰,人沒事。
十月幫村長爺爺在爐子裡填了煤,放了熱水在旁邊,這才往家裡趕。
今天沒有月光,路上黑漆漆的,好在有手電,隻是不太亮了,走了一段路,手電忽閃忽閃的,像是要滅。十月忙把手電往手上磕了磕,手電堅強的亮起一絲微弱的光。
他手一擡,不遠處猛地多了一道黑影,十月當即被吓了一個激靈,他以為是狼趁黑摸進了村,他扭頭往回跑。
噗通——
诶呦——
兩道人聲一前一後傳進十月的耳朵。
狼不能這麼摔倒吧,也不能诶呦吧。
好像是個人?
十月停下來,緩了緩,舉着微弱的手電,一點一點在雪地上照着。
他看到了趴在地上的人,地上的人也擡頭看他。
十月與之四目相對。
裴肖筱本想有一個隆重且漂亮的出場,沒想到是出糗。
裴肖筱恢複正常之後,曾經在大槐村發生的一切她都記得,隻是朦朦胧胧的像隔離一層紗,不夠真切。直到此時,黑夜,雪地,微弱的黃光中看到十月那張熟悉的充滿安全感的臉,那層薄薄的紗瞬間如霧一樣消散。
裴肖筱撇了撇嘴,帶着哭聲道:“十月……哇……”
裴肖筱哭的那叫一個傷心,她們也夠倒黴的,因為不認識路,隻能摸索的前進,沒想到摸到了野地裡,野地裡不僅有孤墳還有獸夾,她帶來的一個保镖倒黴的一腳踩進去,骨頭估計都斷了。
她留人守在原地,跌跌撞撞的獨自一人進村找人幫忙,路上不知道跌了多少跟頭。
十月背上人,急匆匆的往家趕,一路小聲哄着。
裴肖筱的凍鼻涕沾了十月一肩膀,她不好意思的擦着。
先把裴肖筱交給劉嬸子照顧,十月匆匆跑出去找人去救保镖。
好在獸夾老化了,保镖的骨頭沒事,不過傷口卻很深,深更半夜的去縣裡也不顯示,隻能暫時留宿在村裡的衛生室。
十月深更半夜才帶着一身寒氣回到劉嬸子家裡。
裴肖筱早已脫了那大幾千的羽絨服,穿着花棉襖盤腿坐在炕頭上。她捧着一個臉大的海碗,吸溜吸溜喝着姜湯。
“十月,你回來了。”裴肖筱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十月,帶着打量,欣喜和依賴。
十月拍着肩上的雪:“怎麼大晚上的過來了,大雪封山路上又不好走。”
裴肖筱自然而然的帶着撒嬌的口吻道:“我哪裡會想到是這樣,我早晨就出發了,你别生氣,我下次不這樣了。”
“我沒生氣,我是怕你出事。”十月看向劉嬸子,“嬸子,笑笑還得再和你擠一擠,明天要是天氣好,我就把她送回家。”
裴肖筱:“我不要……”
十月看了裴肖筱一眼,裴肖筱馬上止了聲,沖着劉嬸子偷偷吐舌頭。
劉嬸子:“我們傻笑笑還是……啊,瞧我,淨說胡話,笑笑的大名是什麼?”
裴肖筱道:“我姓裴,叫肖筱,生肖的肖,竹筱的筱,和笑笑同音,你們還叫我笑笑就行。”
“好好,笑笑還冷不冷,嬸子再給你拿床被子。”
“不用了嬸子。”
十月:“笑笑,你來這裡和家裡人說了嗎?”
“我就和我哥發了信息。”裴肖筱縮了縮脖子,因為擔心哥哥不同意,發了信息裴肖筱就關機了,“現在給家裡打個電話,報個平安。”
十月盯着她,要親眼看到她給家裡保平安。
裴肖筱哼了一聲,電話開機,十幾個未接電話飄在屏幕上,她瞬間打了一個哆嗦,感覺自己下個學期的零花錢岌岌可危了。
裴肖筱回撥,不到一秒視頻通話就被接通,一個好看的但是有些蒼白的臉出現在屏幕上,裴肖筱在床上做跪伏狀。
“到了?”一個溫和且磁性的聲音通過電話傳過來。
“嘿嘿嘿,我就知道哥哥料事如神。”
“路上一切順利嗎?”
裴肖筱:“哥,我給你說哦我們遇到了大雪封山……路上太不好走了……你讓張特助和工程隊商量給這邊的路上安裝路燈啊……哥,你一直等我的消失啊……哥,我差點遇到狼……又是十月救了我……我在劉嬸子家……哥,你放心吧……”
劉嬸子正在低頭納鞋底,十月坐在屋子中央的爐火前烤手,陌生的男聲從電話中傳過來時,十月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怪好聽的哦。
比電視上的那些主持人的聲音還要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