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系統這個外挂在,仇清塵就等于是個移動的百科全書,但凡能見到的,就沒有他不認識的,一路上還幫着左禦長了不少見識。
兩人時不時聊上幾句閑話、交流一下啃草的感想,走走停停,逛了大半日也才逛完了一小塊地方。
化神期修為的仇清塵啃靈植跟吃零嘴一樣,沒有任何感覺,最高紀錄一天曾嘗過五百八十三種靈植。但金丹期修為的左禦沒他那麼遊刃有餘,一連陪着吃了幾十種靈植,就被靈氣撐到幾乎走不動路,隻好尋了塊背陰處躺下歇着。
仇清塵坐在一旁支着下巴,看起來像是在沉思,實際上是在查看任務進度、計算工作效率。
看過一遍任務列表後,他扭頭瞅了眼仰面朝天的左禦,和那漲起的小肚子,忍着笑,伸手替左禦揉了揉。
“多謝……嗝、師叔……”
靈植過喉全化作了靈力,入得經脈不入五髒。也就是說,現在左禦的肚子裡空空如也,有的隻是一團沒消化徹底的靈氣。仇清塵手上稍微用點力,就能摁出一聲嗝來。
“别動不動就謝我,你就不覺得我是摁着好玩?”仇清塵說着又摁了一下左禦的肚皮。
“嗝。”
左禦閉着雙眼,感覺到有一縷陌生的靈力在他經脈中遊走,所經之處頓生一股暖意,囤積在體内的靈氣也在那縷靈力的協助下漸漸消減。
他又打了個嗝,應道:“師叔對我好,我無以為報,便是讓師叔拿來取樂……也無妨的。”
仇清塵:“……”
哇,我們才見過幾回面,你就突然把自己賣給我做腿部挂件?問過我的意見了嗎?這麼沉的腿部挂件你仇哥要不起好嗎。
仇清塵用手背拍了拍左禦的臉頰,好奇道:“你倒是說說看,我什麼時候對你好了?我怎麼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的?”
左禦睜眼看向仇清塵,扳着手指一一細數:“師叔與我一同用過飯、為我撐過傘、賞過我糕點,前些日子親自指點過我……今天還破例帶我進藥園,讓我吃了這麼多珍貴的靈花靈草,剛剛也幫我梳理靈力了……最重要的是師叔替我保守了秘密,還有……”他似乎還想說什麼,但遲疑片刻後卻搖了搖頭,“不,沒有了。”
其他的,現在還不能說。
左禦兩手交疊覆上丹田,在心裡這麼想道。
“……”
仇清塵一時之間想不到自己該說些什麼才好。
他所做的這些事,沒有一件是抱着要對左禦好的私心去做的。
跟左禦一起吃飯是因為他不喜歡吃飯的時候被别人盯着看;為左禦撐傘是因為兩人身高差太大,他在傘下要一直低着頭很不好受;賞左禦糕點是因為他不想看見害自己丢醜的元兇;答應指點左禦純粹是為了纾解積攢已久的壓力;帶左禦來藥園是對斷劍的補償,分他靈植、幫他梳理靈力也隻不過是順手而已;替左禦保守秘密則是因為他沒有說出去的必要,也不能攪亂劇情的走向。
他從來沒想過要對左禦好,倒不如說正相反,他并沒有把身為主角的左禦看得多重,甚至沒打算和左禦有過多的關聯。
然而這些對他而言無足輕重的小事卻都被左禦牢記在心裡,還這麼鄭重其事地列舉出來,實在教人難以為情。
但,左禦怎麼想是左禦的事,他沒有抱着那份心去做,就不會承下那份情,受之有愧的謝意他不要。
用殘存的良心稍微同情了一下兩世都沒好好感受過人間溫情的左禦,仇清塵淡然一笑,調侃道:“傻東西,這點破事就值得你感恩戴德了?這麼好糊弄,怕不是以後被人賣了還上趕着幫人家數錢吧?”
左禦大着膽子把腦袋枕到仇清塵大腿上,仰頭望着他喉間上下滑動的突起,輕聲說道:“真真對我好的人隻有師叔一個,要是師叔想把我賣了,那我也隻好認命了。”
“嗤,把你賣了能值幾個錢?我稀罕?挪開挪開!沒準你躺這兒。”仇清塵毫不領情,把左禦從自己腿上轟了下去,讓他哪兒涼快哪兒待着去。
左禦挪到距離仇清塵一丈遠的地方坐下,倚着樹幹揉着肚子長籲短歎加打嗝,好似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正在思考接下來該去哪塊區域摘花折葉的仇清塵頭也不回地斥道:“再吵你就滾回去!”
左禦立刻閉了嘴,雙手抱膝蜷起身子,半張臉埋在手臂裡,努力降低存在感。眼角餘光瞥見仇清塵起身走遠,還以為自己惹怒了師叔所以被丢下了,心裡正難受,那抹淡色的身影又重新出現在視野之中,手裡多了一大把靈花靈草。
仇清塵一面查看靈植的資料,一面将這些花花草草囫囵咽下,嚼得狠了,不小心咬到舌頭,疼得他“嘶”了一聲,呸出一口混着血絲的殘渣。
“師叔?!”左禦被吓了一大跳,慌忙爬到仇清塵面前,拿袖子胡亂擦拭他唇上的血,急道,“師叔您、您沒事吧?是被傷到了?還是毒着了?要不……要不還是别吃了吧?萬一吃出個好歹,那該如何是好啊!”
“行了行了!你這是袖子,不是抹布!用這麼大力,沒事都要被你擦出事來了!”仇清塵躲開左禦的手,朝他後腦呼了一巴掌,揉着被擦疼的嘴角,含着舌頭說道:“誰會挑有毒的吃啊,嫌命長嗎?真是的,突然來這麼一下,差點害我又咬一次舌頭……”
左禦捂着後腦,呆坐在原地,呐呐道:“……啊?‘又’?師叔是咬着舌頭了?”
仇清塵懶得多做解釋,幹脆伸出舌頭來給左禦看“證據”。可惜傷口太淺,一轉眼就愈合了,舌尖上除了一絲鮮紅之外,什麼痕迹也沒留下。
左禦隻匆匆掃了一眼,就低下了頭不敢再看。等臉上的熱意褪去了,才湊到仇清塵身旁,開口打破這令他感到窘迫的沉默:“師叔這是要把藥園裡所有的靈植都嘗上一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