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禦驚奇不已:“夜山師叔跟宗主竟是這種關系?!”
仇清塵:“……”
不是,我随口亂說的啊,少年你怎麼就信了呢???
仇清塵被氣得翻了個白眼,擡手就是一記隔空彈額,勁兒大得左禦險些栽到地上去。
“痛。”左禦可憐兮兮地捂着自己的額頭,趴在桌上小聲嘀咕道,“覓雲師叔入宗以來便隻親近師尊一人,怎麼能說是‘關聯極少’呢……大家私底下都在說,若是哪日覓雲師叔要與人結為道侶,那人定是師尊。”
仇清塵再度腦殼疼。
諸位的人生還能不能有點追求了???閑着沒事扯扯八卦也就算了,居然還一起磕CP。磕誰的CP不好,你們他媽磕我(原主)跟反派巨巨的CP!
這種操作真是令人窒息。
明明原著是那麼正兒八經的一本小說,怎麼到了主角大大嘴裡就變得這麼奇幻了???
如果可以重來,打死系統他都不要穿成覓雲真君。
仇清塵呼出堵在胸口的濁氣,冷聲對左禦說道:“裝夠了沒?”
“師叔……?”
“我說過了,你要是不相信我,大可以滾出龍蘭峰,以後也不用再來,沒必要費盡心思、想盡辦法地試探我——”
左禦慌忙打斷他道:“不,師叔方才不是這麼說的!”
“你閉嘴!”
心火正旺的仇清塵直接一嗓子吼了回去。
“你以為我想給浮瓊真君心頭血啊?這一刀捅下去多疼你知道嗎?!連個覺都不讓我好好睡,還三句不離你師尊!你他媽的煩不煩?!這麼在意浮瓊真君的事,那就滾回栖古峰去跟她相愛相殺去啊!少在這裡吵我!本來我就沒打算讓你留下來過夜,勸你安生點,别逼我下床揍你!”
左禦兩世都沒被人這樣罵過,一下就紅了眼:“師叔……我錯了……我不是要試探你的意思,我隻是……”
仇清塵掀被而起,怒道:“你隻是什麼你隻是,叫你閉嘴沒聽到嗎?我他媽——咳、咳咳……”
話說到一半,他就掩着嘴咳了起來,咳了好一陣後才緩和下來,沒了罵人的勁兒,隻坐在床上低低地喘着氣。
借着朦胧月光,左禦清楚地看見幾滴鮮紅從仇清塵指縫間漏出,砸在了被面上。
“師叔?!你不要緊吧?!”
聽到左禦起身的動靜,不等人趕到床前,仇清塵就厲聲喝道:“你給我站住!誰準你過來了?!我是死是活用不着你管,反正礙不着你的事!”
他一手伸出床帳,從床頭的盆架上扯過布巾,随便擦了擦自己咳出來的血,看也不看地将布巾抛進臉盆裡,末了,一聲不吭躺回被窩,背朝左禦面朝壁。
籠于月光之下的左禦半身陷在夜色裡,十指緊握成拳,表情晦暗不明。
“師叔,”左禦低垂着臉,過了許久,輕聲開口道,“左禦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會在師叔面前提起師尊了,你……您别氣傷了身子。”他輕手輕腳地走近床邊,悄悄撩起床頭的簾帳,“若是實在疼得厲害,師叔白日裡賞的回靈丹我還帶着,師叔服過之後再睡吧?”
仇清塵剛發過火,正是精疲力竭的時候,盡管感覺到了左禦就站在床邊,卻眼皮子也沒動一下,甚至連一句“你怎麼還沒滾”都懶得說。
左禦将那半邊簾帳挂上簾鈎,見仇清塵不予回應,便扒着冷硬的床沿,側坐在不過方寸寬窄的腳踏上,話音微有顫意:“師叔……天寒夜深,我能在這兒睡嗎?”
“……”仇清塵額角抽跳幾下,啞着嗓子嫌棄道,“先前說要睡桌子的是你,現在後悔了,想來跟我搶床睡?我告訴你,就倆字——沒門。”
“我不上床,就睡這裡。多的也不占,一點床邊就夠了。行嗎?師叔。”左禦邊說,邊拿手指勾了勾仇清塵卷壓在身下的被角。
覓雲真君的床并不怎麼大,兩個人平着躺就能占滿地,仇清塵又習慣睡在外側,床邊左禦的呼吸,他隔着被子都能感受得到。
“還廢不廢話了?”
仇清塵突兀地問了這麼一句。
左禦忙道:“不了不了!師叔您安心睡吧,我絕不吵擾!”
春季乍暖還寒,尤其入夜之後,微風拂過時還有着涼絲絲的感觸。
左禦整個人蜷作一團,用臉頰蹭了蹭柔滑的被面,禁不住發出一聲喟歎。
“師叔……好暖和。”
他緊貼着靠近床邊的那點薄被,能感覺到仇清塵的體溫正源源不斷地傳來;而他身上帶着的寒氣透進被中,浸涼了仇清塵好不容易捂暖的後背。
仇清塵翻過身去,差點壓着左禦枕在腦袋底下的手。
“師叔?”左禦仰起一雙清澈的眸子看他,不解地眨了兩下。
仇清塵從暖和的被窩裡探出一隻手來,覆上了左禦的發頂。
然後,胡亂揉搓了一番。硬是将那整整齊齊的發髻揉成了雞窩。
這下他可算是覺得左禦順眼點了。
“唔……師叔,您快睡吧,我真的不吵您。”
左禦不閃不避地任仇清塵肆意糟蹋自己的頭發,反替他掖緊了被沿。
覆在他發頂的那隻手上,有着還未散盡的血腥氣。
“我問你,”仇清塵把手收回被窩裡捂着,狀似漫不經意地開口道,“你說昨晚隐隐約約感覺到了我的氣息,那大概是什麼時候的事?”
左禦想了想,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答道:“約莫便是這個時候。……怎麼了?”
仇清塵視線往下一瞥,右下角的時間顯示着醜時二刻。
原來如此。
昨夜的醜時二刻,是他剛從絕鸾居出來的時刻。
他阖上眼簾,對左禦道:“沒什麼。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