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與冰蠶一同在地上胡亂翻滾的仇清塵如是想道。
掙紮間,寸寬的傷口撕裂成了半丈長,短小的匕首再難紮根,仇清塵改用水縛術代替匕首将自己固定在冰蠶背上,深吸一口氣,屏着呼吸忍着惡心,伸手去冰蠶體内翻攪查探。
可還沒等他查探明白,那頭冰蠶就筋疲力盡,漸漸沒了氣息,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成了一坨軟綿綿、黏糊糊的白色爛肉。
“……”
看着指間正啪嗒啪嗒地往下滴落着的肉液,仇清塵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誰能告訴他,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冰蠶血這種東西嗎?
不甘心就這麼白忙活一場,仇清塵氣勢雄雄地甩淨手上、衣上的污穢,再度追上前方的蟲潮,依樣制住了一頭被同伴抛下的落單冰蠶。這次他動作極快,劃皮探手一步到位,然而,接連換了好幾個部位,都沒在冰蠶體内探到類似于血液的流動。
很快,這一頭冰蠶也耗盡了氣力,化作一團爛肉,在寒涼夜風中慢慢消散,再尋不見一點痕迹。
仇清塵伫在原地,按着眉心低聲哼笑起來,額角隐隐有青筋抽動。
“我可去你媽的冰蠶血吧。”
良久,他突然開口罵了這麼一句。
從懷裡掏出任務卷軸,單手拎着展開半截,稍稍歪着腦袋盯了它半晌,仇清塵幾乎就要控制不住把手裡這玩意給撕了的沖動,怒火中燒地抹了把臉上的水迹——
嗯?等下?哪裡來的水?
一絲違和感倏地閃過心間,仇清塵低頭看向自己剛抹過臉的手,就見那純白的薄絲手套上,不知為何竟泛着極淡極淡的螢藍微光。
一瞬間福至心靈,仇清塵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沒準冰蠶傷口處噴出的白色霧氣就是他要找的冰蠶血。
他重新收好任務卷軸,解開自身的修為限制,把水縛術的威力提升到極緻——數十道細流自掌心騰湧而出,似離弦之箭般貫穿了數十頭冰蠶,并将它們緊緊纏繞!
陡然遭襲的冰蠶們因劇痛瘋狂掙紮,口器大開,發出無聲的嘶叫。仇清塵收攏五指,略一擡手,那些冰蠶便被生生拖拽到了他身前。
這些冰蠶,有的痛得人立而起,扭晃着身軀企圖掙脫纏繞在身上的細流;有的噴吐出縷縷銀絲,出于本能地想要護住自己受傷的身軀。
雖不及冰蠶血珍貴,但冰蠶絲也算是個難得的寶貝,既然見着了,哪有棄之不顧的道理?
仇清塵一面控制着力道,小心抽取冰蠶口中吐出的銀絲,一面拿出用來存放珍稀材料的儲物匣,将到手的冰蠶絲盡量完整地納入匣中。
待冰蠶絲納滿一匣,擒來的冰蠶半數散作雲煙,餘下的半數也早就失去了掙紮的氣力,倒在黏黃污液中,奄奄一息。
“啊……果然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呢。”
嘴上這麼說着,仇清塵臉上卻毫無怅惜之色,隻把裝着冰蠶絲的儲物匣丢進系統背包裡,抛下那些半死不活的冰蠶,縱身掠出千丈遠,趕在冰蠶回澗前追上了蟲潮。
淩空一躍,衣袂翩然,銳利的刀光随之一同落下,盡數沒入冰蠶體内,“噗呲——”一聲,由頭至尾劃出一路漫天白霧。
這樣大的動靜,理所當然驚動到了其他追趕雪鸮的冰蠶。四周的冰蠶紛紛聚向受傷的同伴,卻在尚有三丈之遙時,被無形之物擋住了去路。
為了不錯失冰蠶血,仇清塵下刀的同時就以自己為中心,設下了方圓三丈的護身結界,能保霧氣不散,也能保證自己不受其他冰蠶反擊。
結界之中充斥着白茫茫的寒霧,除了自己,什麼也看不清。結界之外,有朦胧的月光穿雲而過,傾灑在狼藉一片的平原上,照亮了草梢上将消未消的螢藍水痕。
仇清塵凝霧成水,再引水入瓶,盛完這一結界的寒霧後,瓷瓶上現出了一個查看物品資料的小紅點。
【冰蠶血,有續骨生肌、祛解熾毒之效,冰蠶血霧凝化而成,性極寒,不可見光,味澀鹹苦。】
“……”仇清塵叉掉物品資料,看着手裡才裝了不到五分之一的小瓷瓶,默然無言,“……”
這玩意兒他媽的也能直接喝???
不了吧,實在太惡心了。你仇哥沒有茹毛飲血的原始人習慣。
被阻擋結界之外的冰蠶并未随着蟲潮離去,而是锲而不舍地用身軀頻頻撞擊結界。
橫豎瓷瓶還沒裝滿,仇清塵便放大了護身結界的覆蓋範圍,一隻一隻地,将不肯離去的冰蠶請入甕中,讓那噴湧而出的血霧一點一點地,填滿瓷瓶。
取盡所有的冰蠶血,也才勉強裝滿兩個瓷瓶。任務卷軸上沒有寫明委托人需要多少冰蠶血,仇清塵在心裡衡量過今夜的勞動成果與任務賞格的優厚程度後,果斷把盛得滿滿當當的那個瓷瓶收進了系統背包裡,至于另外一個盛了半瓶多的冰蠶血,則是放到了專門收納懸賞物品的儲物袋裡。
“老子辛苦了一晚上,怎麼說也得給自己留點好東西不是?”
仇清塵剛一收工就立即施術洗去了身上的水迹污液,奈何潔癖心理作祟,盡管自己已經幹淨得片塵不染了,可他還是覺得渾身難受,恨不得面前馬上出現一桶熱水,能讓他舒舒坦坦、踏踏實實地泡一泡。
于是他點開系統地圖,确認了一下附近城鎮的所在方位以及前往該城鎮的最近路線,踏着月華幽光,迫不及待地朝着鎮中的客棧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