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錯,我不該說自己不挑嘴的,多謝好意,你自個兒玩去罷。
——涼水給我來兩壺,我喝完就去睡了,你回頭記得熄燈。
牧子溪看罷,好奇地戳了戳浮在空中的标點符号,問道:“仇道友,這些符号是何意?我還從未見過。”
“……”仇清塵冷靜地翻了個白眼。
真不好意思哦身為一個穿越者我卻忘了文化差異這回事!
于是他揚手一揮,抹去原先的那幾行字,又寫出了一行新的、不帶任何标點符号、甚至不帶斷句的字。
——是一種神秘文化你別管了反正我現在也沒法跟你解釋拜託涼水謝謝再見
仇清塵喝過涼水就直接合衣躺上了床,可辣湯的後勁殘存不散,鬧得他是想睡也睡不着,翻來覆去好半天,隻能睜眼瞪帳頂。
那邊廂,拾掇妥當的牧子溪沒好意思再去和仇清塵分床而眠,就把自己安頓到了窗邊的長榻上,當然沒有忘了熄燈。
興許是仇清塵輾轉反側的動靜太大,還未入睡的牧子溪試探着出聲問他道:“仇道友可還好?”
仇清塵哼哼唧唧地應了一聲,因着舌尖仍有麻意,話音也顯得有些含糊:“說了沒事了,你睡你的,嫌我吵就自己封掉五感。”
“啊,我非是此意。”牧子溪忙不疊解釋道,“我隻是……不知該如何向仇道友表達謝意。本想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卻沒想弄巧成拙,反倒使你落得這般難過。”
仇清塵吐出一點舌尖,嘶嘶吸了幾口涼氣,等緩過麻勁後才說:“你是指斬殺噬魔鳥的那一劍?舉手之勞罷了,你也不必一直記挂在心上。再說了,你我之間不過是有緣同行一程,交情又不深,估計這趟分别之後也不會再碰面,這事就這麼揭過了吧。”
牧子溪聽罷,一骨碌坐起身來,語氣強硬道:“不可如此。先不說打小師尊便教導我不可無功受祿,仇道友是不知那一劍、那一瞬得來的感悟,對我而言是多麼的可遇不可求。我們劍修修煉時最看重心境,修的是劍心,求的是人劍合一之境。可自結丹後,我已止步不前了十數年,無論怎樣磨煉自己,都無法觸及能令我破丹結嬰的一線天機。”
“師尊說我是極陽之體的火靈根,于修行一途上本就困難重重,若無充足的修煉資源供給,也無任何天賜機緣,便是百年煉氣、至死金丹。以我師尊在宗門内的地位待遇,能供我到如今的修為境界已是不易,我不願師尊為我勞心費神,這才獨自一人出來曆練。”
聽到這裡,仇清塵恍然驚覺自己明明穿越到了一個修真的世界裡,卻從來沒去注意過這具身子——原主的靈根資質是個什麼情況。
大概是因為他生前就是個不太在意自己身體狀況的人,各項身體數據他都是一問三不知,到了異界更是至今沒能習慣修士這種非常人的存在,始終保持着肉體凡胎的生活習慣,這樣的他怎麼可能對一具本就不屬于自己的身體了如指掌?
不過既然這下記起來了,還是可以順帶弄明白一下的。
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仇清塵立馬就去敲了系統,咨詢覓雲真君是什麼靈根。
然而系統沒有任何反應。
就在仇清塵以為宣稱自己24小時在線節假日無休的系統又雙叒叕撂挑子罷工了的時候,視野之中突然彈出了一個姗姗來遲的提示窗口。
【木靈根。】
好樣的,優秀,距離你仇哥問出那句話已經過去了三息。不知道這種反應速度在你們系統界裡是不是那總被99%同行打敗的1%?
此刻的仇清塵正一心二用,一面在心裡嘲諷着辣雞系統,一面騰出耳朵來聽牧子溪的深夜自白。
因為心不在焉,對方說的話他也就勉勉強強聽進去幾個關鍵詞而已,全靠在腦中連詞成句來理解對方所說的内容。
而自顧自地傾訴着的牧子溪則對仇清塵的心不在焉毫無所覺,繼續把話說了下去:“這些年來,我多少也算得到過幾回奇遇機緣,可惜,無一是我所求之物。
“今日,借由仇道友之手,我終于得以觸及那一線天機,同時也教我看清了自身的不足之處。待回到曙雀閣後,我便要去閉關修煉上一段時日,若無意外,這次我定能順利破除心障晉階元嬰!
“但無論結嬰成功與否,仇道友的這份人情我都是非還不可的。”
作為一個安守本分,完全沒有正兒八經修煉升級過的二十一世紀好青年,仇清塵聽得是雲裡霧裡、不明覺厲,隻知道自己似乎無心插柳幹了件大事,十分謙遜地笑了兩聲,說道:“客氣了兄弟,那都是你的氣運造化,該你的早晚都是你的,别放心上啊,千萬别放在心上。”
話頭被仇清塵這麼一轉,牧子溪又将好奇心放到了他所說的“氣運造化”上:“如此說來,仇道友也極受天道眷顧,不知那枚燭龍秘玉你是如何得來的?”
“……這個嘛,”仇清塵沒料到最先提起這種敏感問題的人居然會是這個耿直到腦子裡隻有一根筋的劍修,他是既不想好好解釋,也懶得費勁扯謊,隻能想方設法把人糊弄過去,“機緣巧合而已,修真之人,誰還能沒點機緣呢,你說是吧?”
牧子溪這下倒是一點就透了,附和道:“确是如此,是我唐突了。夜色已深,我便不打擾道友歇息了。”
“嗯。晚安,明天見。”
仇清塵睜着一雙再清醒不過的眼,看着自己指間懸下的那一枚赫赤色璞玉,心頭忽有所想。
是啊,一切都是機緣巧合。
機緣巧合,他在那一天酒精中毒身亡。
機緣巧合,他死後穿越到了書中世界。
同樣的機緣巧合下,系統給了他這個獎勵道具。
也不知道之後還會有多少個這樣的機緣巧合。
他真的是……好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