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清塵沒好氣地叉掉了系統窗口。

他看了眼左禦随手放在桌上的妖刀宵奚，噓歎着搖了搖頭，心說：小夥子心真大，這麼要命的寶貝居然就丢這不管了，也不怕被我給順走了。

雖然他有着不随便碰别人東西的美好品德，但礙于桌子不大，那足有半人高的長刀實在太占地方，就這麼擱着，一會兒飯都沒法吃，無奈之下不得不對它出手。

希望這把金手指沒有不準别人碰它的壞毛病。

就在他觸碰到刀身的那一刻，眼前毫無征兆地跳出了好幾條系統提示。

【宿主接觸關鍵物品[妖刀宵奚]，部分未解鎖情報已激活，人物資料即将更新。】

【人物資料已更新，将為宿主啟動便捷查閱模式。】

【以下資料已解鎖更新：覓雲真君，本名車似淵，現年三百八十一歲，化神期修為，點星宗長老，純血妖修，原身為車馬芝。《半妖道修》配角之一。】

【覓雲真君人物生平：[霞明曆五萬三千三百七十七年，于無念秘境中，以血喚醒塵封已久的妖刀宵奚。]】

待左禦梳洗歸來，就見桌上擺滿了色香味俱全但沒有絲毫靈氣的凡人吃食。不知為何，他看着屋裡正在分放碗筷的師叔，總覺得哪裡有種說不出的不對勁。

明明那人的一舉一動同往常一般無二。

“師叔，我梳洗好了。”

“嗯，坐下吃吧。”

如此簡短的兩句話後，直到用完這頓飯，他們誰都沒有開過口。

用過飯，天色雖晚，但時候尚早，那“改日詳談”的鍛造刀鞘一事便被提上了行程。

今夜之前，左禦僅是知曉師叔贈予小師妹的護身法器乃是他親自設想構畫之後再經由紫玉師伯之手鍛造而成，至于這“設想構畫”的過程，今日還是頭一回見。

他端坐在一旁，看着仇清塵紮起一頭長發，仔細丈量過妖刀的尺寸，用一節不過一指長的炭棍在紙上塗寫勾勒。沒多久，白紙的邊邊角角就寫滿了天材地寶的名稱、信手塗鴉的紋樣，以及各種毫無關聯的單詞短語。

仇清塵一門心思放在構想刀鞘樣式上，好似全然遺忘了左禦的存在，隻偶爾擡頭詢問他的想法，很快又低下頭去在紙上塗塗改改，兩人之間僅有寥寥幾句對話，連交流都算不上。

左禦就這麼被他冷落在一旁，倒也不覺無趣，他看着燈火中仇清塵時而蹙眉時而自語、為着隻屬于他的刀鞘冥思苦想的模樣，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種奇異的滿足感。

要是能入師叔門下就好了。

他想。

除了我跟他，便再沒有别人了。

此時此刻，左禦心中生出了一個念頭。

一個令他恨不得立馬大仇得報的妄念。

——倘若手刃仇敵後他還能留在點星宗，定要轉拜覓雲真君為師。

忙活了大半個晚上，刀鞘的樣式、功用和主要材料都各自有了幾套方案，正式拍闆定案還得等仇清塵去萬寶閣物色到合适的材料後再說。

“——我…今夜與師叔同床而眠？”左禦瞧了眼準備熄燈上床的仇清塵，又看了看懷裡仇清塵剛從櫃子裡翻出來塞給他的軟枕，神色有些遲疑。

仇清塵一臉“你在說什麼廢話”的嫌棄，朝着左禦翻了個極不優雅的白眼：“不是你說要在我這兒留宿的嗎。我這裡又沒多餘的床榻，那可不就隻能跟我睡一張床了？怎麼着，想打地鋪啊？也行，等着，我給你找被褥去。”說着他轉頭又打開了剛關上的櫃子。

“不、不用！就不勞煩師叔了！有床能睡，我自然是睡床的。”

左禦脫鞋上床蓋被躺平一氣呵成，仿佛遲上一刻就會被對方丢出門外。

仇清塵合上櫃門，沒有再說什麼，熄了燈，放下床帳，擡腳跨過躺在外側的左禦，面朝牆壁躺下歇了。

左禦蓋着厚重的、帶有淡淡草木香的棉被，聽着自己鼓噪的心跳，良晌，輕輕開了口。

“師叔……”

“怎麼。”幾乎是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對方就給了他回應。

身旁那道平緩的呼吸聲自熄燈後就分毫未變，左禦翻了個身，凝望着枕邊人的背影，半點睡意也無。

“……沒什麼。”

搭在枕頭上的手似乎觸到了一縷發絲，想也知道不會是他的。

那人“啧”了一聲，語氣不甚友善，興許是被他擾了清淨：“沒話要說就閉嘴睡覺，實在睡不着就凝神調息去。”

他忍不住笑了，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笑。

“是。”左禦應道，“師叔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