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進行了整整三日，臨近終末，場中競價者已不足百人。能夠留到現在的，除了财力綽綽有餘的富戶之外，便是抱着撿漏的心思，不願過早離場的偏執賭徒。

托身邊人的福，既非富戶也非賭徒的左禦竟也成了其中之一。

随着拍賣品售罄的通告音響起，餘下的競價者陸續起身離去，左禦輕聲喚醒一旁托腮淺眠的仇清塵，兩人一同走出拍賣會場，離開了暗市。

“要間包廂，再上幾道招牌菜，不要辣。”

仇清塵随手遞出一塊中品靈石，跟着酒樓夥計徑直上了二樓。

一進到包廂，仇清塵就摘掉描金面具、脫去用以遮蔽形貌的黑袍，頂着一張困意未消的臉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跟在他身後的左禦見狀也随之揭下了拘悶的兜帽。

“師叔為何會出現在暗市？”剛一落座，左禦便開門見山地向仇清塵發問道。

仇清塵先給自己倒了杯水提神潤喉，待倦意褪去，這才不緩不急地開了口：“碰巧而已。我以點星宗的名義前來拜訪金霞塢，聽聞暗市近日開放，想着去湊個熱鬧，可巧你也在。這或許就是緣分罷。”

左禦半疑半信：“師叔會主動拜訪其他門派，倒是少見。”

“沒辦法，”仇清塵頗為無奈地聳聳肩，扳起手指數道，“你宗主師伯俗務繁忙抽不開身；夜山師兄他老樣子和人比劍去了；紫玉師兄外出尋訪好友未歸；而你師尊，還在閉關，自然不在考慮範圍内。至于其他長老，不是身份不夠高，就是修為不夠格，橫看豎看，不就隻有我閑人一個？”

要不是還在劇情任務到來前的安全期内，他才不會這麼輕易松口答應天翊真君出門外交呢。

途中捕捉到一隻主角是真的純屬巧合。

左禦聽罷，又問：“師叔此行誰人随侍？為何這幾日不見蹤影？”

“沒别人，就我一個來的。我不習慣有人跟着。”

“那——”

不等左禦把話說出口，仇清塵就扇風似地擺了擺手：“你問題真多啊。看在你師叔我私庫大出血的份上，能稍微消停會兒嗎？”

“最後一個問題。”左禦趕忙問出了自己最在意的事，“暗市之中難辨身份，師叔又是如何認出我的？”

仇清塵：“……”

仇清塵的目光不自覺下移，心虛地瞥了眼視野左側懸浮着的地圖小窗口。窗口中央，藍色箭頭與金色圓圈兩個圖标幾乎完全重疊。

是靠系統作弊呢。哈哈。

他心裡這麼想着，嘴上卻故作玄虛糊弄道：“說來你可能不信，靠直覺。”

騙人。

始終注視着他的左禦如此腹诽道。

這分明是他當時給出的答案，卻被這人原樣返還了。

但看在儲物袋裡那些稀罕寶貝的份上，他決定不去深究。

就當是一場命運般的偶遇罷。

不多時，夥計就将飯菜送進了包廂。

此時正值飯點，廊外不時傳來食客們的高談闊論，樓下大街上攤販們熱情的吆喝與行人們的笑語溫言共同交織成鮮活的人間煙火，哪怕面前擺着的隻是尋常飯菜，仇清塵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左禦看着對方專心進食的安靜模樣，連自己都沒意識到唇邊漏出了一點笑意。

“——哎，你們知道嗎？清微門最近好像丢了什麼東西，正派人四處尋找呢！”

酒樓廳堂中，不知是誰忽然起了話頭。

“可我聽說，丢的不是東西，而是個人？”話音剛落，就有人接了茬。

包廂裡，仇清塵耳尖微微一動，像是捕捉到了樓下的談話聲，正在凝神細聽。

察覺到他這個細微反應的左禦也不禁留心起樓下食客的對話。

“你們這都是哪裡來的消息？我怎麼都沒聽說？來來來，詳細講講！”

“怎麼，你們還打算搭把手讨個賞不成？要我說，别人家的事少管，小心惹禍上身！”

“噓！都别吵。這消息保真，是我親眼見到的！清微門的人在城内大肆搜查呢！”

“都說肯定是在找人啦！今早我進城的時候，看到穿着清微門校服的人在向守城衛打聽消息了！”

“該不會是他家哪位長老的私生子離家出走了吧？哈哈哈！”

“我猜是在找他們的寶貝少門主！畢竟那位天資卓絕，乃是修煉奇才，簡直捧在手心怕丢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哈，要不是老門主生了這麼個争氣兒子，虞天洲哪輪得到他清微門說了算？”

“肯定不是。聽說那位最近忙着沖擊金丹，人在宗門沒離開過呢！”

“嚯，這就要金丹了？我記得那位今年才十六吧？萬魂谷的大師兄靠宗門堆資源都堆不到這種修為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