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下心中怪異的情緒,對着駱禅檀輕輕點了點腦袋。
“走吧。”
趕路的這些天,陶昭南頻繁上下馬,如今已經能夠不需要駱禅檀的幫扶自己上馬。
她才爬上馬背,馬下的駱禅檀輕松一躍就坐在了她的身後。
二人之間的距離緊密,駱禅檀說話時的氣息就撲在她的耳邊。
他的肌膚冰涼,可呼出來的氣息卻很滾燙,好似要将她的耳朵給燙傷。
“知道了我的身份,你不驚訝?”他壓低了聲音,話語的尾調輕輕上揚。
陶昭南并非這個時代的人,即使是知道了他六皇子的身份,對着朝代全然不知的她,對他的認識也僅限于此。
一個王朝的皇子罷了。
“你是誰,什麼身份,我知道或是不知道,又有何區别。”她平淡地說,撇開了腦袋,想要避開他撲在耳邊的溫熱氣息。
他為刀俎,她乃魚肉,既已是任人宰割,被什麼樣的人宰割,又有什麼分别呢。
駱禅檀輕笑一聲,似乎對她的回答很是滿意,騎着馬兒繼續趕路。
路上走走停停六七日,他們逐漸接近京城。其實若再趕一趕,夜裡之前他們就能抵達京都。
可若是如此,又如何給想要動手的人機會呢。
不到傍晚時分,駱禅檀以胯|下馬匹似乎疲累了為由,在城郊偏僻的一處客棧停留。
他把馬匹牽到馬廄,親自給馬匹喂了精飼料,才回房。
看來,那些人還是忍不住要動手了。
駱禅檀暗暗哂笑,回房之後不再出門。
深夜,陶昭南被一陣喧鬧吵醒,身邊的白露睡得沉,并沒有醒來的迹象。
奇怪,和白露共枕的這幾日,她知曉她夜裡淺眠,一點聲響都會吵醒她。
今夜這般大的動靜都沒有把她吵醒,其中定有古怪。
“白露,白露。”陶昭南搖了搖她的身子,可白露依舊睡得香甜。
她直覺,白露是被下了藥了。
她和白露吃的是一樣的食物,但她卻沒有事。
她思來想去,想起晚間店小二給她們屋裡換了壺茶水,她不渴便沒有喝過,而白露喝了。
應該就是那壺茶水的問題。
晚上的飯菜鹹得出奇,陶昭南隻吃了兩口就沒動過。
如今想來都是圈套。
下藥之人為什麼不把藥直接下在飯菜裡,那不是更省事嗎。
陶昭南内心疑窦橫生,可隻得先将心中的疑惑壓下,當務之急,是得時刻注意着外面的情況。
屋内沒有順手自衛的武器,陶昭南将桌上的茶杯摔碎了,捏了一片碎片在手裡,慢慢靠近門邊。
她挪了一把凳子抵在門口,附耳到門邊,聽到外面傳來刀劍相接的聲音,緊張得握緊了手中的陶瓷碎片。
一顆心提到嗓子眼,擔心随時都會有人闖進這裡。
他們是為了什麼?為了謀奪錢财,還是為了要了某人的性命?
突然,一道血漬噴灑在門上,陶昭南忍不住幹咽了一口,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晚膳吃得太鹹現在才感到口幹,喉嚨裡連一點口水都生不出來。
她的眼睛緊緊盯着門邊,死死捏着手裡的瓷片。
過了好一會兒,門外的聲音似乎小了些,陶昭南還是不敢放松警惕,隻覺得自己的眼睛都幹澀得快要裂開了。
門被人一腳踹開了,陶昭南躲在門後,抱着魚死網破的心情,拿着那瓷片狠狠往那人的心髒處猛地刺去。
隻一下,她的手腕被人捉住,往後折了一下,她的手指就失去了力氣,瓷片從她手心滑落,掉落在地上。
“還算有點腦子。”從頭上傳來的聲音,不是别人,是那個男人。
不知為何,在聽到他的聲音的一瞬間,陶昭南竟然感到了安心。
“隻是,你太弱了。”他輕笑一聲,松開了她的手腕。
她握着被他拗痛的手腕,皺着眉頭看向他,注意到他那身幹淨的長袍上又沾染了鮮豔的紅色。
她回頭去看門外,門外有血漬,卻沒有躺下的屍首。
是被他處理幹淨了嗎。
“那些人,是來殺你的嗎。”
駱禅檀坐在屋内的凳子上,提起茶壺倒了杯茶水,放到鼻尖聞了聞,挑了下眉頭,并輕輕搖了搖頭。
陶昭南不懂他為何搖頭。
駱禅檀放下茶杯,又掃了床上呼呼大睡的白露一眼,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嗤笑。
他悠悠地扭頭看向站在原處的陶昭南,他的臉上竟帶着愉悅的笑。
“是啊,就是來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