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六弟這次毫不留情地滅了一城的人,朝上的那些大臣可是參了你不少啊。”
“不知道惹出這樣大的事,父皇會如何處置你啊。”
駱安城看似幸災樂禍,可話語中又隐隐有打探的意味在。
“還是說,六弟這次去清水縣,查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足以将功抵過。”
他話音剛落,駱禅檀就轉頭對上他的目光。
駱安城沒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任何的破綻和情緒的變化。
“太子殿下說笑。”
他語氣平靜,可一句話就如同碎石墜入湖面,在駱安城心中蕩起圈圈漣漪。
“還是說,太子殿下心虛,擔心我查出什麼。”
“六弟才是說笑吧,孤能與這貪渎案有何關系。”
就在此時,高忠從殿内走出,走到兩位殿下的身邊。
“六殿下,陛下宣您進殿。”
駱禅檀轉回頭,提步上階,往宮殿中走去。
站在台階下的駱安城擡頭看着駱禅檀一步步往上走的背影,挂在臉上的笑意淡了。
一個不受寵的皇子,都不被允許自稱兒臣的家夥,能掀得起什麼波風浪。
“臣拜見陛下。”
駱帝擡眸掃了一眼跪在殿中的駱禅檀,隻看一眼都覺得厭煩。
“查出什麼了嗎。”
“禀陛下,光是清水縣縣丞府邸查抄就足有五十萬銀兩,皆已盡數帶回京城。”
駱帝冷哼了一聲,厲聲質問:“難道你就隻查出了這些?”
“清水縣全縣夥同涉足誘拐婦孺稚童,光是一個小小的縣丞自然不敢如此膽大妄為。臣已将涉事之人帶回神暗司審問,過幾日便會有所進展。”
駱帝皺了皺眉頭:“過幾日,是幾日啊。”
“三日之内,臣定給陛下回複。”駱禅檀平靜答複。
“那朕就給你三日,三日之内若查不出幕後指使,朕定不輕饒。”
“臣遵旨。”
送明露盈去見豫貴嫔的内侍回來,碎步走到高忠身側,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
高忠走到駱帝身邊,小聲對駱帝回禀:“陛下,六皇子帶回來的人确是明家小姐。豫貴嫔已經帶着人回宮了。”
“朕知道了。”駱帝揮了揮手,高忠默默退下。
“你辦事不力,滅城一事鬧得沸沸揚揚,先去領五十棍的杖罰。若是三日之後沒有結果,就不要怪朕狠心了。”
“是。”
“退下吧。”
神暗司内,駱禅檀離開之前,陶昭南學着他的下屬喊他尊使大人,話語間藏有諷刺之意。
駱禅檀隻是一笑置之。
他在陶昭南面前一直都是傲睨萬物的模樣,卻不曾想,他才入宮兩個多時辰,回來就傷痕累累,很是狼狽。
池謂攙扶着駱禅檀回來,将他扶上床後,就急急忙忙地去尋大夫。
陶昭南站在床邊看着他,他額間冒出細密的汗水,唇色蒼白,可眼神仍然銳利。
“怎麼,看到我受傷,你很高興。”他的聲音有些虛弱。
看得出,他的傷勢有些重,需要人攙扶才能走路。
他入宮一趟就身負重傷,想來,是受了責罰。
可這人就是受了傷,他的臉上依舊挂着一副惹人生厭的笑,嘴硬得很。
“我以為,你刀槍不入,不會受傷。”
陶昭南的語氣是平靜的,偏就是這樣平平淡淡的口吻,才更讓人覺得譏諷。
池謂帶着大夫來了,大夫見有女子在場,便示意讓池謂把人帶出去。
陶昭南不會對他落井下石,也不喜歡看他的熱鬧,主動地出了卧房。
說是卧房,也不過是辦公的案桌後面用屏風遮擋,擺了一張簡陋的床榻而已,還沒有他們住過的客棧舒服。
“大人,陛下又罰您了。”
池謂看着大夫掀開他的衣袍,衣袍下血肉模糊,他不忍錯開眼。
駱禅檀緊縮眉頭,緊咬牙關,一聲不吭。
池謂心中憤恨,可心裡的那些話都是大逆不道之言,他隻能暗自生氣。
皇帝實在偏心,駱禅檀是皇子,卻要幹這些見不得人的髒活。
一般的皇子及冠,就算沒有封王給封地,也是能開府建衙的。可六殿下不僅至今沒有封王,連自己的府邸都沒有,日夜就宿在這陰暗潮濕的神暗司内。
最讓池謂鳴不平的是,神暗衛替皇帝辦事,無論差事完成得如何,從未給過駱禅檀封賞,時不時的還要受罰。
天底下就沒有這樣的道理。
“池謂,把消息放出去,放松對清水縣關押人犯的看管。”
“尊使……”
“按我說的去做。”
池謂雖心生不滿,可也不敢不聽駱禅檀的話,說了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