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慶幸,你還有價值,否則,你現在就不會活着和我說話了。”
他震驚地看着駱禅檀,外人隻知神暗衛是窮兇極惡之人,更隻知神暗司尊使是不擇手段之輩。可誰曾料想,駱禅檀不隻會嚴刑逼供,更會攻心。
他隐藏得太好了,好到沒有人察覺。
原來駱王朝的六皇子,也是個聰明人。
人犯還是心存了一點僥幸,試圖與他談判:“我的手裡有一本名簿,上面記錄了這些年交易的銀兩去處,還有一些暗地裡的買賣相關之人。我可以告訴你這本名簿在哪,但你必須先放我出神暗司,保證我安全出京……”
“你覺得你現在還能跟我談條件?”駱禅檀笑了。
“且不說你一旦離開我這神暗司,你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活命。”
“其次,你最好快些說出名簿的下落。否則,要是他們先找到了名簿,你就是必死無疑。”
名簿是他活命的籌碼,同時也是他的催命符。
那些人知道有把柄在他手中,自然是會拼了命地去找,隻是天下茫茫,毫無頭緒又怎麼能找得到。
既然救不出人犯,也不能讓神暗司的人先知道名簿的去處,自然是要來暗獄匆匆滅口。
這也是駱禅檀放出的風聲。
他派人出京,打着去找證據的由頭,方向就是清水縣的方向。
幕後指使必然心急如焚,慌亂之下最容易露出馬腳。
那人一方面會派人來獄中滅口,這也就徹底中了駱禅檀挑撥他們關系的圈套。
另一方面,他會派人跟着神暗司的人去找名簿。然後,截殺神暗衛,奪取名簿。
這一切都在駱禅檀的算計之中,隻需他反過來設圈套将那人派去截殺神暗衛的人活捉,他就又多了一份證據。
人犯終是說出了名簿的下落。
離開地牢前,駱禅檀背對着人犯,留下了一顆“定心丸”。
“等那些人落馬,你自然安全。屆時,我會派人私密送你出京。”
人犯擡首看着駱禅檀離開的背影,背靠在粗糙的石壁上,仰首閉上了眼。
這一次,太子這邊,是輸得徹底了。
陶昭南扶着駱禅檀回去趴着,池謂又喚了大夫來給駱禅檀重新包紮傷口。
他不聽大夫囑托,下床走動,難免牽扯了傷口。加之,他為了激怒對方,又不安分地做了好些動作,傷口肯定是重新滲出血了。
“池謂,我先前讓你收拾出來的側殿收拾好了嗎。”
“都收拾好了。”
“你帶她過去吧。”
大夫要給駱禅檀換藥,她一個女子在此處不方便,駱禅檀是刻意支開她的。
隻是,她什麼時候讓池謂收拾出屋子給她住的。
池謂領着陶昭南到側殿的一間屋子裡去,這間屋子平日也就是堆放些無用的雜物。但時間久了,裡面的東西又多又雜亂,打掃布置頗費時間精力。
駱禅檀吩咐池謂在一日之内收拾幹淨,他并無異議。
隻要是駱禅檀的吩咐,他都會遵守。
他的命,是駱禅檀撿回來的。
他的父母本是京城的布商,因為一匹布按照約定賣給了原先的老主顧,而沒有賣給看中的貴人,夜裡就被人放火燒了房子。
所幸他們家裡人命大,都活了下來。隻是一場大火損失慘重,布匹都被燒毀,要賠付買主的銀兩還有許多工人的工錢,一時家中陷入困難。
布行是開不下去了。
父親為了早日籌集出錢來,到碼頭去幹苦力,可雇主刻意拖欠工錢,父親前去讨要,竟被活活打死了。
母親前去報官,也隻是賠付了一筆銀錢。銀錢數量不多,母親為了生機,又到富商家裡為人浣衣,夜裡回來還做些女工。她的手巧,刺繡出來的圖案漂亮,也能賺點銀兩。
不過三年,心力交瘁,也跟着父親去了。
成了孤兒的池謂當時也才八九歲的年紀,在母親替富商家做活的時候,他就常被富商之子欺負。母親去世後,富商之子更是變本加厲,把羞辱他當做樂趣。
孤身一人的池謂為了活下去隻能忍氣吞聲,因為在戲弄他之後,富商之子就會“打賞”些銅錢。若是池謂偷摸着去做工,富商之子就會故意來搗亂。
久而久之,便沒有人再敢雇傭他。
他原以為自己就會這麼爛下去。
直至有一日,富商之子讓人拿了摻了馬糞的粥來,要他喝下。
池謂再也無法忍受,趁着他的仆從不注意,生生咬斷了富商之子的一根手指頭。
富商之子怒不可遏,立刻讓仆從打死他。
“狗東西,還真咬人。”他啐了一口口水在池謂的臉上。
池謂差一點兒就死了。
是路過的駱禅檀出手救了他,并帶着他回了神暗司。
隻是,池謂并不知道,駱禅檀救他,不是因為心善。
是見他咬斷了對方的手指,覺得他足夠狠,才決定出手。
神暗司就需要他這樣心狠的人。
他的救命之恩,足以讓池謂為他赴湯蹈火。
池謂無所謂駱禅檀把他看作走卒,他給了他重活一次的機會,他心甘情願為他做任何事。
跟在駱禅檀身邊的這些年,他的計謀,他的手段,他全都看得清。
也正是如此,他清楚地明白駱禅檀有多心狠。
然而現在,在他眼中幾乎完美的尊使大人,竟然身邊多了一個女人。
自古紅顔禍水,他不能看着一個女人成為尊使的軟肋。
尊使大人這些年四處立敵,一旦有了軟肋,必然會被拉入深淵。
他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女人毀了尊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