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彥進屋把碗放到桌上,囑咐林冬:“我給你姐擦手和額頭,你給她擦腋下和心口,兩人擦快一些。”
“好。”林冬麻利地解開她姐的外衣,用棉布沾了白酒開始擦。
宋彥背對着林冬目不斜視,林青手腕上的皮膚白皙嬌嫩,但手上卻都是繭子。爹娘都在時,從未讓她幹過粗活,養得一身細皮嫩肉,突然的變故讓她不得不像男人一樣拿起鋤頭下田做活。
這一手繭子都是近期才有的,這要是換做一般女子,怕是早就垮了,宋彥佩服林青的頑強。兩人折騰了半晌,終于把林青全身擦了一遍。
沒多大會兒,林青的體溫降下來一點,但很快又回去了,宋彥和林冬又是一番擦拭。喝下藥半個時辰左右,林青的體溫開始下降,又過了兩個時辰才穩定下來,摸着額頭也不燙了。
郎中見林冬臉色不好,端來一碗藥,“給這丫頭喝了,别大的好了,小的又燒了。”
林冬抿着嘴不說話。宋彥:“多謝!”老爺子擺擺手走了。
宋彥把藥端給林冬:“喝了吧,你姐沒事,很快就會好起來,不用擔心,後面還得你照顧她,你千萬不能病倒。”
林冬接過碗一口氣喝光,微皺了一下眉都沒說一聲苦。
兩人就這麼守着熟睡的林青。半晌,林冬小聲問:“我姐說不回家,我和弟弟是不是拖累她了?”
“不會。你姐是最好的姐姐,她沒有認為你和林峥是累贅,她愛護你們,為了保護你和弟弟,不惜拿刀與别人對峙,她那麼說是因為燒糊塗了,你不要多想。”
說實話,宋彥也不明白林青在路上為何會說那樣的話?人即便在糊塗時,也是心有所想、言亦随之,但他隻能用這些話來安慰林冬。
爹娘都不在了,與姐姐相依為命,若是覺得大姐不喜歡自己,對兩個孩子太殘忍。林青把他們保護的很好,宋彥不覺得林青會覺得弟妹是累贅。
那些話到底是林青燒糊塗了?還是另有所指?這不是她家,哪裡才是她的家呢?宋彥想不明白。
快到晌午,林青才悠悠轉醒,她睜開眼就看見林冬紅紅的眼睛,“唉吆,小美女怎麼變腫眼泡了。”
她還有心思開玩笑,林冬卻哭出來。先前都是默默流淚,這會兒是放聲大哭,天知道她有多害怕她姐醒不過來。
“不哭了不哭了,姐沒事。”林青艱難起身,把妹妹抱在懷裡。
宋彥沒有打擾她們,而是去問郎中。林青沒有外傷,她突然發熱是驚吓憂傷所緻,隻要燒退下去便沒什麼大礙。郎中給開了幾副藥,宋彥付了銀子,扶着林青坐上牛車往回走。
林冬把頭埋在林青懷裡,抱着她姐的腰不撒手,林青隻當自己突然發熱吓着她了,“生病是常有的事,不怕不怕啊。”
宋彥看她一眼,“還記得來時你說過的話嗎?”
“什麼話?我說什麼了?”林青一臉茫然。她知道自己病了還是喝過藥後斷斷續續醒來時,前面怎麼來的鎮上一概不知。
宋彥搖搖頭:“沒什麼。”
回到旺山村已經是下午了,林峥一直坐在自家大門外等着,劉氏讓他去家裡,他也不動,沒法子,劉家的大門一直敞着,劉氏和兒媳時刻注意隔壁的動靜。
看見牛車回來,林峥風一樣奔了過去,劉氏也放了心。把林青安頓好,林峥和林冬賴在床上不下來,他們一刻都不想離開大姐。
見天色還早,宋彥提着二斤糕點去了隔壁,這是在鎮上買的,打聽了村裡的木匠是哪個,宋彥沒停腳把人找來修大門和窗。
“龐叔,您修着,我去做飯,有事喚我一聲就好。”
“你、你做飯?”龐吉都驚呆了,他在家都沒燒過火,做飯更是不可能,宋秀才竟然在林家做飯?林青真把人當上門女婿使喚?
“是。”宋彥不欲多說,轉身進了廚房。
他和父親兩人生活,父子倆都會做簡單的飯菜。父親走後他自己做自己吃,宋彥沒覺得下廚有什麼不妥。若是連飯都吃不上,誰還在乎男人能不能下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