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陶跟着補充道:“其他人也都散了,拿了油條都舍不得吃,都說趁着熱乎拿回家分分。”
“也是,”李金花感慨道,“這一年到頭好不容易見着個油腥兒,誰舍得幾口吃了,我剛給秀秀拿了兩根,家裡還剩幾根,一會兒春生和天旭回來也都能嘗嘗。”
三人說着話往回走,李金花又笑道:“一會兒就着油鍋把這兩天的豆渣炒了,油越多炒着越香,完了再燒個菜湯吧。”
“成,”沈悠然拍拍阿陶,“阿陶先給奶打打下手吧,趁着還有點亮光,我算算賬。”
他要把今天試做油條的成本算一算,再琢磨琢磨定價的事兒,油條跟豆腐腦還不一樣,得走薄利多銷的路子。
天剛擦黑,葛春生和蔣天旭就回來了,李金花趕緊張羅開飯。
沈悠然正在西屋裡燒炕,聽見動靜出來,擡頭跟蔣天旭對視一眼,見他搖頭示意,便先按下疑惑準備吃飯。
飯後,又收拾一番明早要用的東西,才來得及問蔣天旭情況。
西屋的炕盤的寬敞,這會兒阿陶陪着沈悠明在炕上滾着玩,沈悠然三人湊在炕南頭說話。
“也是巧了,我找柱子打聽完,就去了那六指經常混迹的賭坊,本來想着在周邊打聽打聽,沒成想正撞上他們吃酒回來。”
蔣天旭并不認識六指幾人,當時他正跟賭坊旁邊茶攤子的夥計打聽,那夥計卻觑了一眼街上醉醺醺走來的幾人,小聲道:“這不就是,中間那中等個頭,走路晃蕩,穿褐色短打的就是他了。”
那夥計見幾人走近,又湊到蔣天旭耳邊小聲囑咐:“他那左手隻有四根手指頭,聽說是以前賭輸後拿不出錢,被人給剁了一根!哎呦,想想都吓人,不過你可千萬别盯着看他那左手,聽說忌諱得很,你想想四根手指頭非讓人喊他六指,這不是招笑嗎!”
蔣天旭倒不關心他的手指頭,見六指幾人搖晃着掀開賭坊的棉門簾魚貫而入,他掏了兩個銅闆放到夥計手裡,又開口道:“勞煩再問一句,這人除了在賭坊看場子,還有别的什麼營生嗎?”
那夥計側身把銅闆收進懷裡,聞言嗤笑一聲:“什麼營生,不過是些見不得光的勾當罷了,這半條街上的潑皮無賴都跟着他混,專門幹些替人收債、威脅恐吓的勾當,可不是什麼善茬。”
說着又上下打量蔣天旭一眼,湊近道:“看你是個正派的,不像他們那路人,我勸你還是别惹上他的好。”
蔣天旭勾勾嘴角:“我就打聽打聽,咱就是個鄉下種地的,可惹不起他們這号人,多謝小哥費心提醒。”
“嗨,啥謝不謝的,誰家不是地裡刨食的。”那夥計一擺手,轉身去招待其他顧客了。
蔣天旭在茶攤上觀察了約麼一個時辰,賭坊來來回回進出了好幾波人,才等到六指又重新出門,看上去剛酒醒的樣子。
蔣天旭小心跟了上去,六指帶着兩個跟班一路往東南邊走,繞過文廟,最後在明月巷後街停了下來。
“這不是縣學後街嗎?”蔣天旭有些奇怪,心裡嘀咕一句,小心藏到了拐角處。
刻把鐘左右,一個書生模樣的少年從縣學後門走了出來,六指陪笑着湊上前說了幾句話。
蔣天旭離得遠,聽不到他們交談的内容,但能看出那少年表情不太高興,不過他點點頭後沒有開口,從懷裡掏出一個錢袋扔給六指,轉身又回去了。
六指打開錢袋看了一眼,沒有因為少年的态度生氣,反而又跟在後面陪笑了幾句。
看六指幾人開始往回走,蔣天旭趕緊湊到一個玩具攤前,拿了兩個泥人假裝挑選。
“大哥,這姓秦的小子都不正眼瞧咱們,”一個跟班有些不服氣,輕蔑道,“不過是個鎮上糧鋪的少東家,看着倒是狂得很呐!”
“管他狂不狂,”六指把錢袋抛着玩,無所謂道,“人按當初說好的價格付了銀子,沒因為咱辦事不力扣錢,咱不得陪個笑臉。”
那跟班附和的點點頭:“這點倒是講究,不過說起早上那一樁,那叫阿陶的小子真是有些邪性……”
幾人說着話走遠了,後面的談話蔣天旭沒有聽到,但從聽到的這兩三句中,已經能确定,找六指去恐吓阿陶的,正是剛剛縣學出來的那個書生。
“姓秦,鎮上糧鋪,少東家?”蔣天旭把這幾個線索咂摸兩下,基本上已經确定是誰了。
“萬安糧鋪的秦掌櫃?”
沈悠然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