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叫自古情最難解。
唉——
*
夜晚。
一片慌亂。
魏長陵雖然吃了古離的藥丸,可回到住處後還是發了一夜的高熱,直到半夜高熱才退去。
魏長陵從昏睡中迷迷糊糊間醒來,看着伏在自己床邊的衛景時,愣了好半晌。
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可看着屋中陌生的陳設,才從酥麻中慢慢清醒過來。
她沒做夢,這不是在大魏的公主府,而是在北夏。
可……若不是夢,此刻在自己床邊的又為什麼是衛景時?
不,這一切都不重要。
魏長陵的大腦開始徹底清明起來。
重要的是自己剛剛得到的消息。
父皇或許有危險。
她欲擡手剛想搖醒衛景時,可手還沒擡起來卻又收回了動勢。
魏長陵看着睡在自己床榻邊毫無防備的衛景時,神色複雜。
這個人,若是告訴他父皇有危險,他大抵是樂見其成的吧。
畢竟當初衛将軍的死,雖然天下人不知,可她卻明白,父皇有推脫不掉的責任。
她明白父皇必會為此付出代價,可還不是時候。
至少現在不行。
大魏太子位尚空懸,這個時候父皇“崩逝” ,若魏澤鋒被簇擁繼位,絕不是什麼好事。
該怎麼辦呢?
魏長陵将視線從衛景時身上收回,擡頭呆呆地望着頂格,大腦一時之間一片空白。
找誰呢?
衛景時不行,同衛家有關聯的人都不能托付。
那自己身邊可以信賴的人還有誰?
古離、清淼。
數一數似乎隻剩下這兩個人了。
竟然隻有兩個人麼?
魏長陵忍不住凄慘一笑。
忽然就有些懷念起賀宴瑾了,若他在,或許……
不,魏長陵立刻打消了自己這樣的念頭。
生在皇家,若生出了依靠他人之念,真的就是離死不遠了。
可……
清淼不能離開,她是自己的貼身婢女,若她離開必會惹人生疑。
倒是古離……
他本就是來無影去無蹤的江湖遊醫,此時若輕輕離去,倒也合情合理。
隻不過……
魏長陵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倒也兩難啊……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與此同時,荊北城。
賀宴瑾與清蕊等人落腳在一家并不起眼的客棧内。
更深露重,屋内未點燭火,兩人相對而坐,借着月色望去,二人面色俱不甚好看。
若仔細再看,甚至可以看見賀宴瑾身上淡淡的血迹,而屋内也飄散着似有若無的血腥味。
看來……這裡的事情也并不簡單。
*
視線移回。
未到半盞茶的功夫,魏長陵已強撐着身子起身,微末的動靜驚醒了剛淺眠不久的衛景時。
衛景時立刻擡頭,看見是魏長陵後才将淩厲的神色收起,邊扶着她,邊道:“怎麼不多睡會兒?”
許是初醒,聲音還有些喑啞,可較之平日,倒是帶着一股讓人難以察覺的溫柔。
就是這點,魏長陵敏感的捕捉到了。
然後本來應該硬若磐石的心,又忍不住開始晃動。
該相信他嗎?
其實這個時候,兩個人的腦子一定比一個人好用。更何況于今日而言她是局中人,他是局外人,該更瞧得清楚。
宣帝是不是故意讓她察覺?
她想讓古離出城是不是對的決定,會不會害了他的性命?
這些其實魏長陵都需要有一個人來跟她仔細推演商量。
可……真的能相信嗎?
玉陽酒樓的事猶如昨日,曆曆在目。
雖有意淡忘,可心口還未愈合的傷仍舊時不時密密麻麻刺痛着她。
魏長陵隐于被下的手不自覺握緊。
這是她在猶豫。
說,還是不說。
衛景時真的肯抛棄刻骨家仇與她齊心協力走過這一關嗎?
肯嗎?
魏長陵忍不住盯着衛景時的眼睛,企圖能從他這彎明眸中讀出些什麼。
衛景時似乎也有所察覺,但并未出聲,隻将魏長陵放到讓她舒服的位置,才坐回原位,看着她,好像帶着些擔憂道:“怎麼了?”
“今日入宮可是發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