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夜的黑已随着破曉的來臨而漸漸褪去,朦胧中的一點晨光依稀照進了室内。
魏長陵揉了揉眉眼,一臉疲憊。
衛景時進來時看到的恰好就是這樣一番景象。
他知道這一趟入宮必定是發生了一些事情,而她肯定對自己隐瞞了什麼。
可他并沒有立場去質問,因為同樣,他也無法對她做到全部的坦誠。
“怎麼了?”魏長陵放下手,擡頭看見的就是有些呆愣出神的衛景時。
衛景時被這一聲喚回思緒,順着聲音望向面色有些蒼白的魏長陵,搖了搖頭:“無事。”
說完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又對她道:“倒是你,折騰了一夜也沒怎麼好生休息。今日無事,索性便多睡會兒吧。”
這一夜确實讓她輾轉難寐,憂思過甚,魏長陵已有遮掩不住的疲态,便不再推拒,隻淺淺點了點頭,而後緩緩躺下,轉身,阖眸。
最後隻留下了一道背影給衛景時。
這個姿勢,是人最防備的姿态。
衛景時見到後,面色無異,卻指尖微蜷。
*
而這邊宣帝剛剛起身,他接過貼身内侍遞來的沾了水的手帕,随意擦了擦臉,覺得清醒了幾分而後便道:“那人可傳來什麼消息?”
内侍搖了搖頭,輕聲道:“未曾。”
宣帝眯了眯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良久後又道:“那魏澤鋒那邊呢?”
内侍:“下面的人來報,他隻是回到了自己的住處,至今未出,也不知在琢磨些什麼?”
宣帝卻笑了,他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才懶洋洋道:“無妨,真正論起來,他才是那個應該着急的人。”
“倒是那個人,他承諾的人未曾交給我。現在就連隻言片語的信息也不肯透露半分,莫不是真的歸順了大魏,不識舊主了?”
宣帝說這話時,面帶笑容,聲音柔和,看起來不像是生氣了的樣子。
可聽到聲音的貼身内侍,卻立刻跪下,當即叩首道:“奴會再去催促。”
宣帝這才擺了擺手,不再言語了。
而如此看似平靜的對話下,卻顯而易見的透露出一則驚天的信息。
那便是……
魏長陵這次随行的人裡,有宣帝的細作!
可……會是誰呢?
*
“啊——”
這邊魏長陵則被噩夢驚醒,一聲尖叫劃過長空,清淼率先闖進門,就見到魏長陵被衛景時抱在懷中安撫。
她見狀微微蹙眉,卻不敢驚擾,隻輕聲退去後關上房門,攔住餘下的人,靜靜守在門外。
此時天色已亮,可清淼的心卻并不亮堂。
她對這位驸馬感情複雜,她很清楚這個人對殿下目的不純,毫無真心可言。
可她也清楚,殿下對他是何種感情。
從小便揣在心上,心心念念了那麼多年的人,若非遍體鱗傷,失望透頂,哪裡是那麼容易舍棄的。
可她……并不希望殿下再受傷了。
思及至此,她握着劍柄的手緊了又緊。
而屋内,魏長陵額頭的冷汗順着臉頰滴落,劃過下颚的時候,魏長陵才堪堪從夢魇之中清醒過來。
但下一瞬,她還是愣在了原地。
隻因為,此刻後背傳來一陣陣規律但極其輕柔的拍打,耳邊響起得也是她很少聽到的溫柔聲線。
那聲音在說:“沒事了,沒事了。”
是誰在這麼抱着她?
是衛景時麼?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可魏長陵卻不敢相信。
她苦笑了一聲,很快便掙開了衛景時的懷抱,但她不知該如何面對這樣的衛景時,隻是雙手扶額,閉眸無聲。
室内本就空蕩,此時更顯寂寥。
衛景時看着空蕩蕩的懷抱,一時之間也晃了神。
他方才在床邊座椅上半倚着假寐,突聞身邊之人驚呼,又見她面容痛苦,額邊冷汗涔涔,便不假思索地将她抱入懷中輕聲安撫。
動作之快,連他也未曾反應過來。
如今……想來,似是不妥。
他不懂,他為什麼如今變得如此“拖泥帶水”了起來。
一股無聲的悶氣從他胸腔隐隐傳來,最終也沒化成一聲歎息,反倒是被他咽了回去,這樣一來倒是更顯苦悶。
此時外面倒是适時響起一陣“咚咚”的敲門聲。
衛景時才似松了一口氣般,起身揚聲道:“進!”
來人正是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