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承接了新活動,一套兒童文學,姚子仁認為這值得大肆宣傳,準備了參與及得的獎勵,線下人數超乎往常。徐從心和小蔣當班,前夜布置的椅凳不夠,趕在活動開始前将一樓中庭加滿座位。
跟小孩相關的活動總是亂一些,徐從心沿着書架間的路,挨個兒請躺在地面的小孩注意安全。
很多安置好子女的家長靠在吧台前,遮擋得無處結賬,姚子仁盯完開場,找徐從心吩咐:“吧台那邊的人清一下,今天早上售卡指标就能搞定了吧?别比平時還少。前場在中午立馬恢複原狀,知道你們累,排班都會遇上的,專程留給晚班那算你們偷懶了啊。”
徐從心應好,目送姚子仁離開,剛請走吧台前的人叢,季筱詞牽着女兒進來。她拍了拍淼淼後腦勺,示意前排幾個空位,淼淼不樂意在衆人面前出風頭,不肯去,她隻能挪開附近的座位,扶淼淼坐上去。
“嗨,”季筱詞走過來,“好久不見。”
兩人連打招呼的關系都不是。季筱詞笑裡有讨好,希望徐從心眼見為真的讨好,自是覺得那日在書房鬧得不好看。“好久不見,”徐從心擡頭,露出意外的表情,“需要什麼?”
季筱詞給淼淼要了杯熱可可,朝店内簡單掃一圈:“今天賣的是套裝書吧,淼淼倒是沒讀過。”她抽出收銀台邊的宣傳冊:“套裝容易丢三落四,讀了前一本,找不到下一本,小孩還愛亂排順序,要陪着讀。”
徐從心笑:“可能是您太嚴謹了。”
加熱牛奶的時間,兩人一句搭一句閑聊。季筱詞比她更熟悉前場活動,拎了套新的繪本結賬,給會員卡充值三千,堵徐從心的嘴。
“最後是手工活動,您别着急走。”徐從心将帆布袋和手工包遞給季筱詞,今日的贈品,對方擺擺手離開,站回淼淼身旁。
照顧她的業績,不如直接給她送錢。搭班的小蔣來取拖把,徐從心煩躁地順了順頰發,攔人:“我來,你站收銀。”
小蔣是旗艦店唯一男丁,長的十分不人高馬大,胳膊比徐從心還細,骨瘦嶙峋,像個沒發育好的高中生。他握着拖把杆:“這不好吧。”
徐從心:“跟你換悠閑的,還不樂意。”
小蔣面露為難,她歎氣,把話反着說了一遍:“收銀忙死了,我喉嚨疼跟你換,行不行,大男子漢?”
三樓弄灑了飲料,鬧事的小孩已跑不見影,剩滿地狼藉。
徐從心拖了第一遍,腳感依舊黏糊糊的,這才發現踩髒的腳印蔓延很遠,早不止原先的小塊範圍。她下樓裝水,遇見走地庫門進來的魏斯捷。
他退回幾步,站在水池外間,示意徐從心把水壺遞出:“我來吧。你要上幾樓?”
如此,兩人互換角色,徐從心抱臂在洗手間外的廊道等候。說是水壺也不然,書房用的長嘴灑水壺,魏斯捷光裝滿就費了些時間,走出來時,感覺那側重量拽着整個人下墜。
徐從心去搭手,他高高拎起來,她挪來挪去找施力點,手掌怎麼都隻是輕飄飄挂在上頭。望見廂門上的倒影,徐從心咧笑:“算了,不給你添麻煩,你怎麼舒服怎麼來。”
二人前後步進貨梯,徐從心揿下三樓,聽見魏斯捷問:“昨天怎麼不回消息。”
悶頭躺了整晚,睡得不好,一半時間在翻滾,一半時間在做時光回溯的夢。徐從心沒心情瞧手機,與外界相聯會有強烈的幻滅感。她驚訝:“你發什麼了。”
魏斯捷搖頭:“沒什麼,不必看了。”誠然,是不必看了,他提前問徐從心安排,想約她吃午飯,現下的她興緻不高,無論如何話抿回心裡。
這活原本是小蔣幹的,他在書房最大的用處。
徐從心柔和許多,指揮魏斯捷走前邊給地面鋪水,留意别弄髒客人褲腳,她則跟在後邊拖地。好在清早人少,不是寸步難行,他老回頭等她,讓徐從心覺得這無腦的體力活也有些難熬:“你看你的路,好吧。”
魏斯捷:“灑太遠,客人越踩越多。”
徐從心無奈:“行,那你别看着我,小心我讓你一個人幹完。”
經過樓梯,往二樓下去。這個角度,書房中庭一覽無餘,散場的人稀稀拉拉,零星幾桌尚在操作,活動末尾安排了手工畫,工具裡有剪刀,父母多看護小孩,現在應當進行至尾聲了。徐從心摸了摸一旁探出來的綠植,昂昂下巴:“剩下的水倒掉,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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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成衍進來的時候,正好分了桌,安排手工。
成群的小孩發頂,他找了會兒,先看見淼淼旁邊的季筱詞,之後才發現女兒。淼淼今天紮簡單的低馬尾,一看就是季筱詞的手筆。上了幼兒園,園裡老師手極巧,淼淼回來抱怨媽媽不會紮漂亮辮子,季筱詞幾句哄好,督促家裡阿姨給淼淼捋了兩根麻花,剩她自己的時候,還是隻馬尾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