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聽霜眼裡露出一絲茫然,松開抓着她衣袖的手。
侍衛們試探了一段路,确認過眼前兩位弱不禁風的女子和他們身後與那晚的妖女長着幾乎一模一樣臉的小孩真的沒有威脅後,相視一眼,快步上前。
秦依依掀翻桌案擋住一人,柳芸哆嗦着手拎出案邊的一把劍,閉上眼睛一頓亂揮。
前面的幾個侍衛被兩人這架勢吓了一跳,發現這倆純粹就是花拳繡腿的功夫後終于能失去耐心,領頭的那人揮劍将柳芸手中的劍打飛出去,另一人則将桌案踢到秦依依身上。
秦依依立刻軟下身體,偏臉吐出一口血。那人舉劍刺向她心口,柳芸瞳孔一縮,閃身護過去——
“飲風!”
說時遲那時快,裴聽霜下意識一張手,飲風自芥子空間飛出來,直直插向那人胸膛。
領頭的另一位侍衛被捅了個對穿,死不瞑目地最後看了眼插在自己身上的劍,然後斷了氣。
飲風劍鋒一蕩,強悍的氣勁掃過堂屋,将圍上來的幾人轟飛了出去。
大灰小灰趁芥子空間禁閉解開,從空間縫隙處爬出來,瞧着十多天沒見就縮了水的袖珍版主人,蛇頭一呆,一邊義無反顧地揚起蛇尾将三人團團圍住,用蛇身護着她們。
大灰吐出長長的蛇信子,擺着蛇尾恐吓着代知府。
蛇信子落在離吳封不足一尺的地方。
他眼皮一翻,抖着腿當場暈厥過去。
代知府被掩護着快速後退,驚怒道,“果然是那妖女的同夥!妖術!這是妖術!”
裴聽霜咬着牙,飲風劍落回她身旁,她眉尖那枚紅痣一暗,深色瞳仁中暈開一抹妖異的紅,“不要臉!以多欺少!妖怎麼了?妖術又怎麼了?!”
飲風青綠的劍身從邊緣處浮上一層黑紋,青玉閃爍,劍鋒轉向擋在它面前弱小如蝼蟻的凡人,淩厲氣勢蕩開——
天色驟暗,天邊的雷聲轟鳴電光四閃,烏雲滾動,狂風呼嘯。
轟隆——
雷雲滾落。
裴聽霜仍舊是那副小孩的模樣,眼裡卻帶着讓人熟悉的冰冷,“飲風,今日宜見血。”
飲風劍身一抖,聽着主人熟悉的命令,便知道她已然恢複了記憶,隻是不知為何仍然鎖在這樣小的身體裡,有些委屈地甩了甩自己身上的黑紋,沒甩掉——
裴聽霜斜睨了它一眼,“嗯?”
這些日子被縮小版主人慣得頭腦發熱的飲風終于清醒過來,氣勢迫人地向前刺去——
可當劍鋒刺到代知府面前時,卻像是紮入了一塊棉花之中,飲風用力地向前,卻仍然停在離他臉一尺的地方。
裴聽霜臉色一變,擡手想召回飲風,卻發現飲風仍然停在半空中,劍身劇烈晃動起來,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禁锢住了似的。
代知府突然意味深長地笑起來,他大聲笑着,拍了拍手,“還有何物,都試出來吧。”
他一伸手,拍出兩道符紙打在飲風身上,飲風便徑直落在了地上,劍身上黑紋褪去,青玉萎靡不振地暗沉下來。
大灰小灰謹慎地縮緊,就見裴聽霜咬了咬牙,将一張符扔在了秦依依腳下。
抱着秦依依的柳芸一怔,看着裴聽霜,“這是何意?”
裴聽霜冷靜地結出一道法印,感受着身體裡仍沒恢複多少的靈力,有些煩躁地道,“一時半刻說不清,你們先走,去找容逸。”
代知府又是兩道符拍向那張并不牢固的自保屏障,“想走?”
裴聽霜閃身躍到他眼前,挑了挑眉,“我也沒說要走啊。”
她拎起動不了的飲風,隻覺得手裡的劍像是有千斤重,心裡一沉,又側身躲過一張拍過來的符。
躲閃間,那張轉移符起了作用,靈光乍現,将兩蛇兩人罩了進去。
“啧,打的是這個主意啊。”代知府皺起眉,又揮出幾道符扔過去,“今天一個都别走。”
裴聽霜吃力的握着飲風擋住那些符紙,退後幾步,也皺眉,“這種話不應該是我說的麼?”
飲風有氣無力地嗡了一聲,停在她手心裡不動了。
代知府臉色一變,拍出一道引雷符劈向她天雷蓋,想趁她虛弱之時速戰速決。
飲風突然掙紮起來,劍身靈光閃爍,飛向裴聽霜頭頂,将那道符震碎,随後便失去了最後一絲靈光,像凡間再普通不過的一把劍一般,叮鈴落在了地上。
裴聽霜愣住了。
大灰小灰也絲絲叫起來。
在靈光吞沒有幾人的一瞬間,柳芸清楚地看到,代知府從腰間掏出來一條瑩白如玉的繩索,隻是輕輕一抛,就将裴聽霜嚴絲合縫地捆了起來。
在捆住裴聽霜後,那白色繩索上突然泛起幽幽電光。
裴聽霜悶哼一聲,唇色青白地偏過臉去。
代知府踢了腳飲風,不屑笑道,“神劍護主啊,可惜未擇良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