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荀看着他們的背影搖了搖頭,低頭去看另些東西,端石的硯台放在雄雞報曉圖的黑漆硯盒裡,毛筆是今上最喜歡用的琺琅管兒的毫筆,馬鞍馬鞭瞧着極其不實用。可以說這些東西加起來也不及那對兒梅瓶更得人喜愛。
而梅瓶帶來的餘波遠遠沒有結束。
“娘娘,打聽的清楚,皇爺給荀少爺送了一對兒您想不到的東西。”“是什麼?”
賈妃靠在貴妃塌上,懶洋洋的挑揀着櫻桃往嘴裡送。“是一對兒郎窯梅瓶,這東西就是擱先帝爺的時候也是難得的很的。”
“難得?不過是安撫我們罷了,人家倒底也是多年扶持的夫妻,我們算什麼東西。”賈妃盯着博古架上的琺琅瓶冷笑“都是天恩,反正啊咱們得了實惠,有什麼累都是她們的。”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看穿皇帝層層疊疊下的為數不多的那點兒真心的,這個所有人也包括皇後和太後。
“我的兒,我的兒!”皇後不見妃嫔外婦的時候,基本都在後殿的庫房裡。她經常拿着兒子生前的小衣服小帽子,一件兒件兒的撫摸嗅聞,好像這樣就能聞到孩子身上帶着藥味兒的奶香。
平安鎖什麼的,她見不得,早早的就壓在庫房底了,隻有這些衣服陪伴着她,皇帝也來過幾次,但或許他已經不想聽到哭聲了,他慢慢也就不來了。
太後站在庫房外,坤甯宮的下人們擠擠挨挨的跪在一起,不敢擡頭。“這就是皇後平時的活法?皇帝沒管過嗎?”
下人哪裡敢說皇帝,隻含含糊糊說些皇帝為萬民的話。太後聽了這話反而更怒了,她擡腳想進庫房,卻猶豫了,最後輕輕落下腳,轉身離開了。
而在庫房裡的皇後,對此一無所知,即使後來她知道了這些,她也毫不在乎,隻默默的對着坤甯宮的金鶴發呆。
半晌,她的清淨才被家裡送來的堂妹藏珍打斷,二十多歲的姑娘已經很着急嫁人了,而世界上不論什麼年歲的人都對皇宮的富貴垂涎欲滴,但這位姑娘,卻實實在在是個為皇後考慮的好孩子。
“娘娘,多喝一口吧。”藏珍捧着紅參湯請皇後服用,皇後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道“好孩子,是我耽誤了你。”
藏珍一愣,皇後借這機會開口滔滔不絕道“真有那一日,我的嫁妝都留給你,還有我身邊信得過的能幹的三四個宮女你也留着…”
“娘娘,娘娘。”皇後的話被貼身的宮女打斷了,“怎麼了?”“陛下把那對兒梅瓶賞人了。”
“王府舊物,賞了就賞了,你吵鬧什麼。”皇後搖搖頭毫不在意道“聖上什麼意思我也懶得猜,也沒必要猜,索性你取了我那個盆景,一并賞了得了梅瓶的人吧。”
“娘娘啊,那人是,是賈妃的兄弟,剛中了舉人,他威脅……”“倒是個才子,那就再加上那支象牙管兒的筆吧。”
“你也不用一臉發愁,我還不傻,賈妃再怎麼,也是個聰明識趣的,他家得點兒東西也沒什麼。”
皇後握着藏珍的手,溫柔的道“日後有什麼,你可以看看賈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