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荀沒貿然靠近瓦房,而是在一邊悄悄看她們吃飯的吃飯練功的練功。
小丫頭捧着面碗吃的香,不住的和老太太講“好媽媽,這樣的活多接些才好呢,看這肉條兒,炸的噴香。”老太太眯縫着眼睛道“小丫頭就是眼皮子淺,這算什麼好東西,再早四十年,這一家都是直接給你們這些小東西開席面的。”
“如今,他們家已經算窮了。不過窮的也不止這一家,那天家也不富裕,慶輝班進去唱了半個月,居然連匹額外的彩緞都沒得着。”
小丫頭可聽不懂老太太的古今,隻美滋滋兒的吃面,老太太被小丫頭牽起神思又說道
“那時候這府裡還是前頭那個大太太管家呢,二太太還是個進門沒幾年的新媳婦兒,天天擱他家幾層婆婆跟前打熬呢,這一轉眼,他家老太太玄孫女都有了,真是頂天兒了的福氣。”
“這可是太厲害了,我都沒見過什麼長輩呢。”“你這丫頭,果真是木胎泥魂,你家往上數三代逃難,你也是賣到班子裡才有命活,哪兒來長輩給你認識。人家那是绫羅綢緞穿着,金莼玉粒吃着,千金的好藥養着,才能這麼長命。”
小丫頭讓人說了也不惱,隻道“這我知道,淑芳姐姐上回還說他們家老爺少爺都不一般呢。”老太太沉了臉睜開眼狠狠拍了小丫頭大腿一下,斥道
“以後你們不許和淑芳混在一起,不要臉面的糊塗蛋,有什麼可說的。她自己手心兒裡的踏實日子不肯過,偏偏要搞些險路來走。”
小丫頭被拍了也不害怕,隻回嘴道“你倒是拍她去嘛,她正滿園子溜達呢,說要看什麼花啊朵兒啊的。”
賈荀聽了這話倒是沒當一回事兒,隻想着該給這有趣的小丫頭加點菜。
不想,宴散了,他去黛玉處玩兒,隔着碧紗櫥卻看到一個臉生的姑娘在屋裡一個墩子上側坐着,看背影就知道年歲不大,她嘴裡說些什麼逗的黛玉滿面笑容。
賈荀趕緊退出去,問一邊的丫頭道“這是哪家的小姐?沒聽說今日有外客啊。”
小丫頭道“這倒不是什麼外面的嬌客,好像是這回請的班子裡的青衣,據說常演二路?真是可惜了這樣的好容貌。”
賈荀對京劇一竅不通,在賈家浸淫多年,頂天兒了也隻能分清楚貴妃和虞姬,熟悉幾段聲名斐然的老戲。所以他根本沒聽懂甚麼二路一路的,更沒明白小丫頭可惜什麼。
賈荀看黛玉和那姑娘聊的開心,不好打擾,索性出了屋子去鳳姐那裡玩,這段時日他夫妻二人求子不得,已然熄了這個心思,人也闊朗了不少。
素日裡讓各房或繡或寫的東西也丢在庫裡生灰去了,更甚者,因着賈環的事兒作範,賈琏浪蕩半輩子竟也學着老實了,這段時間和鳳姐踏下心互相扶持着過起小日子來,倒是有幾分當年新婚的樣子。
因此賈荀一進鳳姐院子,就看着鳳姐喜笑顔開的看着小紅帶一群丫頭養廊下逗鹦哥兒。
鳳姐看是賈荀來了更是開心道“荀哥兒快來,瞧瞧這新買的鹦哥兒。”那鹦哥兒确實乖覺,見有人來了還知道招呼兩句,待鳳姐給了他幾粒松子,這小鹦哥兒竟然咿咿呀呀的唱起了南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