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霖聽的津津有味之時,下人傳報,太子的馬車到前街了。
李修傑趕忙率領一衆文人翹楚趕去門前接迎,岑霖也跟在後面,路上他又想起了那個夢—周瑾烨得知他父親死的那個晚上,幾日來,夢中的情景絲毫沒有消淡,反而愈加清晰,岑霖苦于不知是真是假。
周瑾烨下馬之時,衆人跪迎。周瑾烨暗暗打量了一會下方的人,腿應該是好了的。
起身後,他一眼就注意到了站在岑霖身邊的鄭承基,問向李修傑,“這位面生的狠,可是你的朋友?”
李修傑看清問的是鄭承基後答道:“回太子,這位是江南鄭家的嫡子,名喚鄭承基,此次随貨進京,幾年前與微臣在揚州結識,所以此次特意請了鄭公子過府。”
周瑾烨點點頭,目光不經意見掠過岑霖,碰上的是岑霖略帶探究的目光,被發現後,岑霖也沒有閃躲,反而周瑾烨最後躲開了眼神。
進了正廳,所有人依次落座,這所前廳,鋪的是暖黃色的木地闆,是李修傑專門用來招待他那些文人墨客般的朋友的,空間大,窗明幾淨,沒有那些繁瑣的案桌、椅子什麼的,擺的都是矮桌和軟墊,但四周擺飾卻格外雅緻。
周瑾烨坐在上座,岑霖就坐在他右下方。
李修傑吩咐下人将茶水和茶點端上來,“太子殿下冒風趕來。不如先喝些熱茶暖暖身子,時間還早,賞畫不急在一時,殿下意下如何?”
周瑾烨點點頭。
于是一衆青年才俊便在這燒着火爐的寬敞前廳,圍坐在一起品茗。
周瑾烨看着右下方聊的熱絡的兩人。
鄭承基對岑霖笑道:“修傑府上的西湖龍井頗為正宗,哪怕在揚州,我也很少喝到,岑世子喝着覺着怎麼樣?”
岑霖倒沒覺着鄭承基有奉承之意,此茶确實稱的上是品質上乘,“此茶湯色清澈、香氣濃郁、口感醇厚,确是上品,看來李公子對茶的了解很深入。”
鄭承基輕笑幾聲,“岑世子莫非是在取笑在下,我無非是走南闖北的,到了各個地方,都想要見見他們的風土人情,嘗一嘗當地特色,這茶也是要喝的,喝的多了,也就喝的出來差别了。”
岑霖正要問問對方都去過哪裡,上座的周瑾烨先開了口。
“不知鄭公子都去過哪些地方,見過哪些風土人情呢?不如說來聽聽。”
鄭承基見太子是在問自己,連忙起身,還未站定,就聽太子說道:“鄭公子不必拘謹,不過閑聊,坐。”
鄭承基便又坐了回去,正坐回道:“回太子話,奴才出身商賈,免不了要四處跑一跑,剛在對岑世子而言,實有誇大,望殿下恕罪。”鄭承基沒成想到,太子竟會問自己一個尚未出仕的商賈之流,言辭上頗為謹慎。
見太子點頭毫無怪罪之意,鄭承基繼續說道:“這幾年,奴才逐漸把大周重要的郡縣走遍了,除此之外,奴才也去過邊境小鎮和胡人、佑族、百越族等有些來往,殿下想必也知道,如今我大周正值強盛之時,對這些外族毫不畏懼,連帶着國人也不再抗拒他們的服飾、飲食等文化,這些少數民族的服飾風格、布料花樣、香料等等如今很受歡迎,頗有獵奇之意,所以我們這些商賈也就順應所好,偶爾也會與他們有些交易。”
岑霖聽到鄭承基和佑族人有過往來,便生了興趣,佑族不就是黎國的主要民族嗎。
“你說的佑族可是西南黎國的佑族人。”周瑾烨果然問了。
“回太子,正是黎國國内的佑族人。”
周瑾烨和岑霖無聲對視了一眼,岑霖扭頭說道:“想不到鄭公子竟有這番經曆,實在讓我們這些坐在京城裡的人格外羨慕。”
“岑世子就别在殿下面前折煞我了。”此話一出,滿堂哄笑。
這個話茬就此揭過,人多眼雜,岑霖和周瑾烨都沒在此時多問什麼。又坐了片刻,李修傑帶着衆人挪到偏堂賞畫,那些畫早已挂好,都是李修傑的私藏。
自然是以太子為先,其餘人緊随其後,岑霖依舊跟在周瑾烨身旁,岑霖看着被簇擁着的周瑾烨,看來今日無法私底下說些什麼。
岑霖看向太子,“今日趙外郎倒是沒陪着殿下一起來。”
周瑾烨腳步略微頓了一瞬,眉頭也擰了一下,他有些摸不準岑霖的意思,好端端地問趙學欽作甚,但還是如實回答道:“他如今已出仕,自然沒有往日那般得閑,官職雖不大,也不好無故不去上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