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鹭沒想到太子殿下竟會走這邊過來,自己如同長舌婦一般的行徑竟被太子看了去,一時又懼又悔,呆在原地也不知要行李了。
趙學欽看看跪着的李修傑,再瞧瞧徐子羨的傻弟弟,隻覺今日實在不順。
太子還說這顆銀杏樹有些年頭,臨走時去看看,偏偏這兩人光天化日之下竟議論起岑世子來,不過想想也知道是風言風語。
“徐子鹭,見到太子還不跪下!”
趙學欽這一聲提醒算是救了徐子鹭。
周瑾烨漠然看着跪着的兩人,走到徐子鹭跟前,“擡起頭來。”
徐子鹭乖乖照做。
“你是徐子羨的弟弟?”
“是。”
周瑾烨别開了目光,“你放才說的岑世子可是岑霖?”
“是。”
趙學欽感覺情況不妙,這一聽就是假的呀,怎麼太子還追問起來了?
徐子鹭盯着太子手上撥弄的那串佛珠,不知道太子還要問些什麼。
“你說岑霖養了外室,可有證據?想好了再說。”
徐子鹭低下了頭,沒想到竟惹出這樣的事來,若不說,豈不是欺君之罪,孔孟有道,怎可對君上扯謊,可若說了,岑世子一事并未确認,若是真的,豈不是害了他。
兩難之際,徐子鹭跪在地上不知如何自處。
周瑾烨壓低眼角,手上的佛珠撥弄的更快了, “孤叫你回話。”
“徐子鹭,太子讓你回話回就是了,恐怕岑世子這事是個誤會呢,若不就此說清,風言風語的,你豈不是害了岑世子?”
趙外郎的一番話點醒了他,那事肯定是個誤會,于是便把今日紅林村後山所見一五一十的說了。
周瑾烨聽完臉色不是陰沉可以形容的,一直跪着的李修傑都感受到了上方威壓的變化,這徐子鹭可真是害死自己了。
“徐子羨憑什麼那麼斷定?”
太子一個個字猶如冰錐刺,徐子鹭趕緊回道:“這晚生也不清楚,家兄并未瞧見院中那婦女,隻聽晚生說了一句,似乎就判定了。”
“你都看到了什麼?”
“晚生看到堂屋的窗戶内有一婦人抱着一幼子,其他的,便看不清了。”
啪,佛珠應聲而斷,散落一地,徐子鹭見狀把頭扣在了地上。
“殿下,你……”當下還有外人,趙學欽不便明說,怎麼還牽扯進一個孩子,徐子鹭說的有模有樣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周瑾烨撚了下手裡僅存的幾顆佛珠,輕聲重複了句,“孩子……”
蹲在跟前撿佛珠的趙學欽聽得見,完了,太子想岔了,等會兒他得好好寬慰殿下兩句。
沒等他撿完呢,太子獨自先走了。
算了算了,不撿了,“你們快起來吧,太子都走了還跪什麼跪,跪我,我可要折壽的。”
李修傑起身拍了拍身上,還嘴道:“誰要跪你了,你敢受嗎你?”
“行了行了不跟你貧了,改日你再來我家吧,今日是不得閑了。”說完,趙學欽認命地跑出翰林院了。
還好,太子的鸾車還在,趙學欽喘着粗氣上了馬車。
今日暖和,換了春秋用的鸾車,外面裹的是綢緞,窗子僅用了緞面拉花的料子遮起來,如今正值中午,太陽照進來,将花樣印在太子臉上,垂下的眼簾看不清太子的眼神,薄唇緊抿扯出了一條線。
趙學欽在旁邊坐下,呼吸平順後方開口,“殿下,那徐子鹭所言實在有蹊跷,世子怎會把……把外室藏在那種地方,況且……”
“連你也以為他會有女人對吧,不過也不怪你們,就連孤也會時常這麼想,幼時他進宮,對宮女頭上的發簪喜歡的不得了,這樣人怎麼會喜歡男的呢?”
趙學欽要怎麼告訴太子,他覺得岑世子隻是因為愛俏。
“殿下實在想的多了些,也不想想,岑侯屍骨還沒找到,世子怎會操心那檔子事。”
周瑾烨依舊撚着那檀珠,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嘴唇輕啟,“岑侯活着的時候便有了,不然哪來的孩子?”
趙學欽看着倚在榻上,渾身看起來軟綿綿的太子,無論他今日怎麼寬慰都會顯得蒼白無力。
“是我太遲了,學欽,我總是畏手畏腳,瞻前顧後,落的今日是我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