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謝明瞬間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很完美的答案。
若是要把言翊交付出去,那那人必定得是有自己的九成半實力的。
他這徒弟雖然不差,但最好還是可以找一個可以護住他的人交付才可以。
他越想越覺得滿意,不自覺翹起了嘴角,心裡誇了自己一句天才。
完全沒想到自己的假設有多麼空已經多麼不現實。
十三年過去了,别說超過他,仙門百家裡甚至沒有出現一個可以和他相齊平的天才。若是非要找一個有他九成半實力的天才,那他這話裡的潛意識便隻有一個——
你就自己一個人過一輩子吧。
聽得言翊想笑。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言翊歪頭反問,鮮紅婚服在燭光下像是在發光,“曾經的你九成半實力,你給我找一個試試?”
謝明搖頭耍無賴:“這跟我有什麼關系,這會不是你在找托付終生之人嗎?”
他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若是找不到就當沒有了,我護住你便是。”
他自己想得很是簡單,自覺隻是養個人而已,他十三年前如何養,往後便接着怎麼養。
這麼一覺,他甚至覺得這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所以他根本沒看到言翊朝他看過來的、仿若看弱智一樣的眼神。
在言翊的印象裡,如今的謝明,其實和十三年前的謝明并無太大區别——
就在關于情感上思想簡單這一塊。
當年他天下用劍第一的名聲實在是響亮,加上他過于突出的容顔,以至于愛慕他的姑娘頗有些數不勝數。
言翊作為他的徒弟,每天都會被那些漂亮姐姐們塞一些東西讨好,想讓他幫襯幫襯看能不能把謝明約出來賞賞花飲飲酒。
那個時候的言翊雖然總是動不動就罵上謝明幾句,但對于這個師尊的占有欲也格外強烈。
所以他手上收到的東西很少有交給謝明的時候。
隻偶爾有些時候實在是避不過去,皺着張臉跟謝明說的時候總是會讓謝明覺得自己好像欠了他錢。
偏偏謝明也不是什麼細心的性子,人家姑娘約他去賞花他覺得無聊便不去,約他喝酒他便是真的覺得人家是真想和他喝酒而已。
後面在人家姑娘往他身上靠的時候,他一邊躲一邊露出一副不解的模樣:“你就這麼點酒量還喊我出來喝酒?下次想請我喝酒直接買酒差人送去我住處行不行?”
十足的混賬。
言翊一遍暗地裡開心一邊又覺得根本沒眼看。
如今也是一樣。
想必是出自于為自己考慮,這個時候又沒個腦子的往外面冒一些不切實際的話。
“可你以後也是要找人托付終生的。”言翊看着他,認認真真道,“那個時候你心裡便沒有我了。”
他這話多少帶着點試探的意思,像是小心翼翼地往未知之地偏頭看上那麼一眼,好給自己未來的旅程一點信心。
若是謝明有喜歡的人了,他便不喜歡謝明了。
卻不知這試探倒是直接把謝明給問住了。
他一心想着言翊的以後,絲毫未曾往自己的身上想過。
若是他以後有了喜歡的人……
若是……
若……
……
為何他在想要是有喜歡的人的時候腦子裡全是言翊的臉?
他莫不是瘋了。
“我這都這個年紀了還未曾有這有那,這個時候說這些有什麼用。”謝明起身,用表面上的困意掩蓋内心的慌張,“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先去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
他說完也不給言翊反應的時間,就這麼大喇喇走了出去,連門也沒給人家關。
這李府家大業大,空房更是數不勝數。
謝明的房間和言翊的房間挨着,出來之後轉個彎便是自己的房間。
他進門後并未第一時間點上蠟燭,而是就這麼坐在床上,開始想剛剛言翊跟自己講的話。
他這一生其實并不算孑然一身,他身邊始終跟着言翊。即使是自己身死的這幾年,也仍舊有言翊的陪伴。
所以他其實更習慣被陪伴着的感覺。
在尋找伴侶一事上,他向來不着急。但若是直面這個問題,是否在他找了伴侶之後他會心裡沒有言翊一事時,他竟然會下意識有些抗拒。
但這抗拒從何而來,他說不上來。
他仿若在思考一個根本想不通的事情。
那便索性不想了。
謝明将那玉佩拿出來,在手心摩擦時,眉目間又覆上一層冷清。
這會安靜下來了,倒不如去想想别的——
譬如他到現在為何都有種被牽着鼻子走的感覺。
于是他開始試着将每一步路都串起來。
首先便是那枚玉佩。
那玉佩定然不說什麼巧合,跨過萬水千山,這玉佩能在他醒後出現在自己面前,便說明有人在這裡看着他。
狐妖是從桃花鎮來,待他來了這桃花鎮,又遇到了一個明顯知道些什麼的莫紀。
他知道那杯酒,也知道自己當初的罪行。
他背後明顯有着一個下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