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顧舒楓趴在床上,光腳光腿露在外面,唯有屁股上架着個木架子上面搭了塊布,勉強遮住臀部又能讓藥膏不蹭到布上。
顧舒楓聽見動靜别過頭,斜着眼睛看莫書清,“是你啊,我還以為是顧溫瑤呢。看我?我落得這個下場拜誰所賜你心裡沒數嗎?”
他譏諷道:“惺惺作态。我願以為府裡就顧溫瑤最會裝模作樣在我娘面前當好人,如今看來你倒是跟她像個十分十啊,一樣的貨色怪不得能玩到一起。”
莫書清沉着臉看他,眼神沁涼,淡聲提醒,“小侯爺慎言,那是你親妹妹。”
“商賈女人生的孩子,算什麼親妹妹,”顧舒楓吊兒郎當的語氣,說完又撩起眼尾看莫書清:
“怎麼,獨守空房太過寂寞了忍不住來找我?我跟你說莫書清,你永遠也得不到我的人跟我的心,而且這才哪兒到哪兒,以後這樣的日子你有得受呢,這就是你非要嫁給我的後果。”
莫書清垂眼看他,心裡疑惑他是不是腦子跟屁股裝反了,所以二十軍棍把他腦子打糊塗了?
直到顧舒楓得瑟着開口,“我聽我娘說了,你嫁進來無非就是想讓我爹給你那發配到邊疆的哥哥求情。”
顧舒楓如同捏住莫書清的七寸,惡劣勁兒怎麼都藏不住,眼神輕浮不屑:
“你既然有求于我顧家,那就且給我忍着這份氣,再嚣張仔細我休了你,讓你莫家上下難堪,讓你哥哥永遠回不了京。”
他越說越來勁,見到莫書清就想到小時候跟她交好的顧溫瑤:
“還有顧溫瑤,你不是自幼跟她好嗎,你最好趕緊勸她把那什麼管家權交給我姑母,一個商賈女人生的賤胚子真當自己是侯府正統姑娘了,低——”
後面的“賤”字被巴掌聲完全蓋住。
“啪——!”的聲脆響,屋裡頓時安靜下來,所有的羞辱跟穢語徹底消散。
顧舒楓側着昂起來的臉上結結實實落了一巴掌,聲音清脆,在屋裡回蕩。
莫書清一巴掌甩在顧舒楓臉上,震的掌根發麻手心滾熱,可想力道多大。
她垂着眼,居高臨下俯視顧舒楓,掏出巾帕當着他的面,細細擦手,“看來小侯爺前幾日挨打挨的還是太輕了,不知現在能否長個教訓,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顧舒楓差點從床上跳起來,又疼的趴回去,“你——”
莫書清聲音清冷,截過他的話茬,“我嫁你,是祖輩約定。我莫家回京,是聖上寬厚。你我兩家結親換我哥哥回京更是互利互惠。”
“還有阿瑤,”莫書清冷着臉看顧舒楓,“阿瑤生母同樣是侯府正夫人,生父是侯爺,小侯爺若是不滿意她的血統,該罵的不是她而是娶了你母親又要娶明姨的侯爺。”
“你躲在背後隻罵阿瑤,”莫書清殺人誅心,“是因為太過無能無用,所以不敢正面去罵侯爺嗎?”
說完莫書清将巾帕扔在地上,眼底對他的厭惡絲毫不掩藏。
還休她?她莫家女兒隻有和離跟喪夫。
莫書清轉過身看虞氏。
虞氏臉色刷白,想瞪她又不敢,而春水躲在虞氏身後,單手捂嘴才沒叫出聲。兩人顯然都沒想到她敢上手抽顧舒楓。
原來大家閨秀不僅會煽動别人打人,要是惹到她底線,她自己也會動手。
莫書清當着虞氏的面抽了顧舒楓,卻冠冕堂皇說着,“母親是該好好管管小侯爺了,免得禍從口出,像今日這類話,往後還是别說了。”
一句話點了兩個人。
虞氏低頭不敢看莫書清,隻含糊着應下,“我,我曉得了。”
莫書清回頭看了一眼顧舒楓,“該探望的我也探望過了,若是有什麼事情尋我,就讓人去此君院找我。”
說完遮下眼底厭惡收回目光擡腳往外走。
莫書清從沒想過自己會嫁給什麼樣的夫君,也沒想過自己會喜歡怎樣的人,可能因為今晚看了眼避火圖,看到紙上兩個人影親密結合,不由聯想着,如果圖上的人換成她跟顧舒楓她願不願意。
答案顯然易見。
這種貨色,也敢對阿瑤的身份指指點點。不配為夫,更不配為兄。
莫書清擡腳跨出門檻,雙手端在身前,臉上沒什麼表情。
她一身銳氣,帶着冷意,惹得劉媽媽都不敢上前多嘴。
唯有顧溫瑤走過來,眼睛細細在莫書清臉上看來看去,“嫂嫂?”
顧溫瑤音調輕輕,神色無害,氣息卻陡然危險起來。
她笑着,像毒蛇探身吐信,餘光幽幽望着大開的房門,“裡頭,是誰惹嫂嫂不開心了?”
“沒事阿瑤。”莫書清情緒慢慢平複下來,絲毫不提屋裡顧舒楓的那些話,隻将掌心攤開給顧溫瑤看,語氣随意,半真半假的揚眉,“就是巴掌不小心扇在了顧舒楓臉上,都紅了。”
顧溫瑤卻是深深看了莫書清一眼,才怔怔地低頭看她掌心,呼吸滾燙,“嗯,都紅了。”
莫書清可能不知道,剛才她坐在庭院裡,顧舒楓嚷嚷的那些她都能聽見,許是習慣了她聽完并不覺得有什麼。
可如今莫書清替她出頭,顧溫瑤才恍惚覺得她應該委屈生氣。
顧溫瑤笑着,眼尾绯紅,雙手握着莫書清的手指,低低軟軟的說,“那我給嫂嫂吹吹,吹吹就不紅了。”
“好。”莫書清任由顧溫瑤拉着她的手,心神放松下來,便敏銳的感覺到顧溫瑤的氣息拂在她手心裡。
一下又一下。
顧溫瑤挨得近,以至于唇瓣跟她掌心的距離似乎若即若離。
莫書清看着顧溫瑤,鬼使神差的,拇指指腹就這麼輕輕的在顧溫瑤的嘴角蹭了一下。
蹭完,兩個人動作都是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