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忙活了一番,竟是連午膳都沒顧上用,等将手頭之事盡數做完了,才覺得腹中饑餓。
“這個時辰若是再傳喚午膳怕也是來不及了。”江奉容算着時辰,不由皺眉,“既是出宮備嫁,少不得還要往永祥宮去一趟,雖說她也未必想應付我,可若我當真不去,便失了禮節。”
江奉容在宮中這麼多年間,早已明白在此處最重要的,便是須得守着禮節。
坐在高位上的人可以作出混不在意的模樣,但她身在低處,卻得事事斟酌。
否則若是讓人拿住了把柄,便是再小的事,也會被放大到她承受不起的地步。
芸青卻正好瞧見江奉容從明宣宮拿回的那一食盒,她走上前打開一瞧,隻見裡邊滿滿當當的裝了各式各樣的糕點,“小姐,不如吃些點心墊墊肚子。”
她一邊說着,便已是将那些點心一碟碟地端到了江奉容面前。
江奉容垂目看向那些精巧的點心,止不住想起了禦書房的那個宮人,其實她之所以覺得怪異,除卻那個宮人出現得實在有些不合時宜之外,還因着她在那宮人身上覺察到了一種古怪的熟悉感。
至于到底是何種緣故,她自然是無從知曉。
而此次還不等她回過神,芸青就已經拿了一塊杏酪送到她的唇邊,“小姐不是素日最喜歡這杏酪了麼,這可是送去陛下宮中的,想來味道是不會差的。”
江奉容隻得勉強咬了一口,其實味道很是尋常,甚至還比不上她們素日裡從禦膳房拿的。
芸青嘗了嘗之後亦是一臉古怪,“用料倒是最好的,隻是這手藝實在差了些,怎地往明宣宮送的,竟是這樣的東西?”
“随便用些填填肚子也就是了。”江奉容卻也并無深究的心思,“等下還要去一趟永祥宮。”
見江奉容如此說了,芸青便也隻囫囵吃了些。
二人料理好漪春殿的一切,才匆匆趕往永祥宮。
外間宮人禀報過後,江奉容踏入殿内。
謝皇後顯然也已經知曉了聖人的旨意,對于這樣的安排,她倒也并未有什麼滿意不滿意的。
左右江奉容是要嫁給謝家的人,有個還算體面的身份,對于謝家而言,也不算壞事。
隻是謝皇後也實在意外,江奉容到底是如何使得聖人如此為她費心安排?
要知道,從前的聖人向來是不喜處理這些瑣碎之事的,可眼下,卻是一次又一次地為了江奉容耗費心神。
若是要追溯個源頭,謝皇後唯一能想起的,便是自個生辰宴那日,江奉容獻上的那一舞。
其實她也并非沒有想過那一舞或是有何古怪之處。
譬如那或許是先皇後在時,曾給聖人跳過的舞?
可謝皇後對故去的先皇後并非全然沒有了解,她知曉,先皇後性情柔弱,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會作此淩厲劍舞的。
如此一來,她便再如何細思,也想不出其中緣由來了。
不過她即便為此事費盡心神,在江奉容面前,卻也依舊一副神色自若的模樣,她上下瞧了瞧江奉容,道:“你與行玉的婚事,本來本宮是極為不滿的,可行玉的性子也執拗,認定了你便不論本宮與他母親如何說,都不肯放棄,如今,他更是豁出性命去也要定下與你這一樁婚事。”
“他母親都已認下這一樁婚事,本宮這個做姑母的,自然也沒什麼話好說,你既是為了他,也肯去隐山寺吃那苦頭,說明你心裡也是有他的,這一點,本宮也知曉,這次你來向本宮辭行,本宮也沒有别的要與你說,隻一件事,即是要嫁進謝家了,往後事事便都應當以謝家為先。”
謝皇後雖然不願承認,可卻不得不承認,江奉容雖說身份尴尬,但若當真得了聖人的憐惜,往後嫁入謝家,對謝家也是有些好處的。
畢竟她雖坐在皇後的位置上多年,又為聖人誕下皇子,可卻始終不得半分寵愛。
江奉容聽得這些教誨之言,心裡反而覺得輕松。
至少此時的謝皇後是當真認可了這一樁婚事,自然,聖人都已經為他們二人定下了婚期,便是謝皇後心中還有不滿,亦是做不了什麼。
隻是江奉容既已經要嫁入謝家,總還是希望能與謝家之人好生相處,如此,也不至于總教謝行玉夾在中間為難。
于是此時她自然應道:“娘娘所言,阿容自當謹記于心。”
“能記着便好。”謝皇後歎了口氣,又擺手道:“行了,除卻這些,本宮這裡也沒别的要與你說了,你回去罷,江府的人也差不多該來了。”
江奉容上前行了一禮,向她告退。
隻是江奉容前腳才踏出殿門,謝皇後便看向一側的畫萍,“行玉回來也有幾日了,卻還不曾入宮來見一見本宮這個姑母。”
畫萍道:“将軍方才回京,又遇上陛下賜下婚期,諸事纏身,想來是忙忘了,不若奴婢遣人去一趟府中,提醒将軍一句?”
“去吧。”謝皇後有些疲累地點了頭,“去同他說一聲,就說,本宮有事要見他。”
畫萍很快應下。